《语言学家知道言灵的一切[西幻]》转载请注明来源：重生小说网chongsheng520.com
危子倾忍不住打量起安西雷亚子爵，对方是如此年轻，以至于危子倾不敢相信他竟然已经有了会说话的儿子。他问道：“您也是一位语言学者，您对此有什么头绪么？”
“我来简单介绍一下。”
黎曼开口道，“子爵的孩子是按照他的意思，同时两种语言环境中长大的，这是言灵教会的建议，之前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从一年前起，那孩子就不爱说话了。”
“不仅如此，他的老师告诉我，他说蒙太古语的时候会混杂着沃肯话，似乎分不清两者。”
安西雷亚子爵按了按额头，“但我那时恰好有点事情，顾不上他，就一直拖到了现在。危先生，你不用现在给我答复，你可以先去看看那个孩子。黎曼，你带他去。”
黎曼站起来，向危子倾伸出手：“先生，请跟我来。”
危子倾心中有点疑惑，子爵难道不打算亲自带他去看看孩子么？不过看对方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样子，是不打算亲自过去，危子倾不愿多嘴，起身道别跟着黎曼离开。
走在长廊中，危子倾抓紧时间询问道：“那孩子多大了？”
“快五岁了，非常聪明。”
也就是说，是在四岁左右不说话了。这不合逻辑，任何对孩子稍微了解一点的人都知道，四岁是小孩子发育速度最快的时候，精力和好奇心同样旺盛，因此话很多，活泼好动。因为他们还没学会在心里对自己说话，往往喜欢自言自语，怎么都和“不说话”是两个极端。
他委婉地问道：“那孩子……是不是经历过什么变故？”
“倒也说不上变故，不过他的母亲是一位平民女性，在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子爵非常伤心，所以对这个孩子非常重视。”
非常重视到连带他见孩子都不愿意？疑问太多，反而不适合发问了，还是和那个孩子接触一下再做打算。
子爵的豪宅相当大，几乎是一座迷宫，没有黎曼危子倾怀疑自己会在其中迷路。走过阴森的长廊，前面风景一变，装饰风格从沉重的布帐变得轻盈明亮，四处装点着星星和小动物的图案，就连门上都镶嵌着一副孩童嬉戏的蛋彩画。走到这里，黎曼的表情也温柔许多，对危子倾示意到了，便直接打开了门。
这个房间和子爵的书房不同，尽管也镶嵌着大幅的彩绘玻璃，但是光线要温柔许多。房间里所有的摆设都是圆角，用塔夫绸衬皮包住了棱角。房间里有大量的玩具，从传统的木马、小人模型、洋娃娃到各种特意定做的模样稀奇古怪的动物布偶，应有尽有，然而房间中间的小男孩却对它们看也不看，自顾自地在看一本足有他三分之一高的大书，看书的封皮应该是直接从书房拿过来的。
黎曼噙着笑走到孩子的身边，半跪在对方身边，温柔说道：“小杰克，怎么样，今天过得开心么？”
小男孩依旧静静看书，没有半点反应。
黎曼耐心地等着，半晌又道：“你父亲给你找了一个新老师，他是个非常厉害的语言学家，叫做危。你想要认识他一下么？”
小男孩眼睛转了转，瞥了危子倾一眼，又继续低头看书了。
黎曼似乎受到了鼓励，继续道：“他会陪你很久，你真的不想认识他一下么？”
小男孩终于不耐烦地抬起头，看着黎曼说道：“不要打扰我***。”
危子倾没听懂小男孩后半句，对方用的是另外一种语言，和他们现在的语言相似但有差别。但是就算听不懂，也能理解对方的意思了。黎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退了回来，对危子倾道：“抱歉，他脾气不太好。”
危子倾摸着下巴，心里已经有了一点眉目，对黎曼道：“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没问题的。”
黎曼叹了口气，再三嘱咐他不要对小杰克粗暴，然后不舍地离开了房间。听见门在自己身后关上，房间里就只剩下危子倾和对面的小孩，他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在小孩身边坐下，看着他手上的书问道：“这是什么书？”
小男孩理所当然地没有回答他。
危子倾也不生气，自顾自地说道：“既然你不想告诉你，那我就和你一起看吧。”
他当真坐在小男孩身边，和他一起看起书来。其实他一看见书就发现这本书并非用他前几日所学的语言写成，好在上面有大量的图画，还能聊以藉慰。小男孩也不理他，默默一页一页翻着书。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色发昏，危子倾偷偷打了个哈欠，当他把嘴巴合上的时候，听见前面的小男孩开口了：“*******？”
“什么？”
小男孩哼了一声：“这本书你根本看不懂吧。”
“我确实看不懂。”
危子倾见对方发现，便坦诚道，“这上面的图画挺好看的。”
“看不懂还****看了半天，你***是个虚伪的***。”
小杰克一脸瞧不起的样子，“你真的是个****么？黎曼说所有语言学家都懂得****的。”
“黎曼？我还以为是你父亲说的。”
危子倾试探着说道。这孩子确实两种语言混着说，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从他的些微了解来看，蒙太古话和沃肯话非常相似，孩子早期会混淆是非常正常的，随着长期学习自然而然就能分辨两者。比起语言的问题，危子倾对对方的家庭情况更为关心——很多时候，孩子能力问题来源于家庭和情感问题。
小杰克突然一脸恶狠狠地看着危子倾，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沃肯语，危子倾觉得那肯定是骂自己的话。说完这些，小杰克得意洋洋地看着危子倾，说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不准乱说。我要告诉黎曼你是个骗子。”
危子倾心一跳，这可不行。他实在是不擅长哄小孩子，绞尽脑汁道：“别啊，没有我还会有别人来。现在你知道我是个骗子，我什么都听你的，就别换别人了吧。”
小杰克思索了一下，装模样地点点头：“行。那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当然当然。”
危子倾看小孩心情好像好了一点，趁机道，“杰克，你看，你父亲还要定期考我，万一我暴露就糟了。你能不能教我一点沃肯语？”
这样不但能学东西，还能观察小孩的反应，一举两得。
小杰克眼珠子转了转，犹豫很快被卖弄知识的欲/望压过，他说：“好。但是你得发誓，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都不能告诉父亲和黎曼，还得让别的照顾我的人都离开，我不想看见他们。”
危子倾满口答应。他和这孩子都需要独处的空间，这主意再好不过了。更有趣的是，这一句话里一点沃肯语都没有出现，显然小杰克担心他听不懂这句话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这就太有意思了，一个有语言障碍的孩子可做不到如此精准地控制两种语言的出现频率。他开始相信，这孩子之前的表现另有原因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危子倾过得相当惬意，他住在子爵的大别墅里，睡觉的床大得够他游泳，被子是绸子面，里面衬着暖融融的貂皮，即使果睡也不会感到寒冷，这张床甚至治愈了危子倾多年的失眠。别墅外面的世界已经彻底入冬了，他在小杰克的游戏室里陪着他读书，透过彩绘玻璃就能看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而室内的火炉暖烘烘的，热得人脸红。
在这样的季节，不知道沙恩和伊达怎么样。他问过黎曼，骑士让他放心，保证会照顾好两个孩子，他也就只能放心了。小杰克听他说过几次两个孩子的事情，对他也亲近了几分，单独相处的时候终于像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喋喋不休地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从万物的构造原理到梦境的终点，危子倾尽力解答了一些，他解答不出来的那些小杰克就会得意洋洋地自己说出一个答案。
确实，小杰克偶尔也会把两种语言混着说起，但这是正常现象，随着年纪长大错误会慢慢减少。危子倾特意观察了一些日子，确定他的语言能力没有任何问题。
某一天，他偶然问起，小杰克否认了半天，终于扭扭捏捏地承认自己确实是故意把两种语言混着说的。因为握有危子倾的把柄，这孩子对他比别人更诚实一点，但就算是危子倾也问不出更多了。
那天黎曼照例又来看小杰克。在这半个月里，危子倾一次也没有见过子爵，每次都是这位骑士来询问进展。骑士进门前他们还笑着争论小杰克照例看书装成失语儿童，危子倾照例随便说了一些话把骑士糊弄过去，送他出门的时候，危子倾欲言又止。
黎曼道：“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
“啊，我本来不想问的。”
危子倾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为什么子爵阁下一次也没有来过呢？”
黎曼一愣，他本以为是关于小杰克的事情，而这个……这虽然也和小杰克有关，但毕竟有点不一样。他为难地看着危子倾：“这件事情恐怕不方便告诉你。”
“也罢，我就不过问子爵的私事了。”
危子倾略略点了点头，“但是骑士阁下，我能解决的只有和语言学有关的事情，与此无关的事情，那就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外了。”
黎曼：“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我还需要点时间。”
危子倾冲他笑了笑，“告辞。”
他转身走回屋里，一推门却感到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在门上。他忙停下，感觉很不妙，随后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叫道：“杰克？小杰克？”
他看见小杰克站在门口，额头上有点红，眼眶也红了，有眼泪在里面打着转。他忙半蹲下：“怎么样？痛不痛？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了？”
黎曼听到声音回头查看，弄清怎么回事以后也紧张起来，喝道：“起来！让我看看！你也太不小心了！”
危子倾被他一把扒开，差点摔倒在地上。他看着黎曼查看小杰克的伤势，心疼地替他吹着伤口，然后匆匆起身出去拿药膏，而小杰克全程面无表情，心中突然有种极为怪异的感觉：黎曼对小杰克很好，而且有点太好了。这仅仅是出于对子爵的忠诚之心么？
在黎曼骑士离开之后，小杰克朝他转过脸，露出一个极其不适合孩子的嘲讽的笑容：“你看见了么，危？这一定就是父亲不肯见我的理由。”
危子倾心猛地跳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我的上一个老师告诉我，在爸爸还不是子爵的时候，黎曼是我妈妈的情人，他说黎曼才是我的爸爸。”
小杰克眼眶一红，“危，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危子倾被这一连串“爸爸”弄得晕头转向，却很明白对方的不安。他伸手搂住小杰克。小杰克看着他，突然搂着他的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哭着把鼻涕眼泪蹭在危子倾身上，断断续续地抽噎着说：“我想要见到爸爸……我想要妈妈……我不想要待在这里了……我受够了……”
危子倾拍着他的背免得他被眼泪噎住，绞尽脑汁想不出安慰对方的办法。这孩子哭得这么伤心，如果有别人看见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他了呢。在别人有父母在侧的时候，小杰克只能和书籍与玩具为伴，这可不是任何语言学的理论能解决的。
门锁啪嗒一声转下，黎曼拿着药膏急急匆匆跑了回来，嘴上说道：“杰克，快来，我来给你上药……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杰克，他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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