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奥蒂莉亚的对策罗恩从情感和理智两方面都不能接受。他在短暂的怔愣过后，随之而来的是蓬勃的怒气和痛心疾首的无名火，“你一定是疯了才会想出这馊主意！我以为做过一次国王的情妇能让你吸取些教训，但看来这毫无用处！”
“这种事历史上并非没有先例，只是普鲁士少有罢了。”
奥蒂莉亚显然也不想走到这条路上，从罗恩的反应就能看出，这将使自己受到多么大的责难。然而她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了。
“你就不能学点好的例子？”
罗恩气得要发疯，当然他如此恼恨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他在嫉妒。
“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让国王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
奥蒂莉亚摇着头，对罗恩在性与权力的关系问题上认识不清而感到遗憾，“这样做于我来说并无所谓，但于国王来说，他会直观地感受到，我是在他的严格控制下的。这是为了满足他的掌控欲。”
“我看以国王对你的偏见，他根本不想要你做他的情妇。”
罗恩无情地指出了这点事实。奥蒂莉亚对此也颇为苦恼：
“不管他答不答应，这都是我对他示好的表现。”
“我只怕你这种冒失的做法会再次引来国王的怒火。”
“然而罗恩，是你教我要善于利用女性的身份，现在又是你对我的办法强烈反对。”
奥蒂莉亚的说法让罗恩哑口无言的同时愈加恼火起来，他强压着脾气不想和她发生争执，但一看到她那张满不在乎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最后只好甩门而去，好让自己冷静冷静。
冷静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憋到最后，罗恩还是拗不过奥蒂莉亚，然而他咬死了不肯亲自去找威廉开口，只肯再带着奥蒂莉亚入一次宫，让她自己去和威廉面谈。奥蒂莉亚虽然觉得这样似乎略有不矜持，但罗恩坚持不肯帮忙帮到底，她也只好自己厚着脸皮亲自出马了。
“什……什么？”
听奥蒂莉亚说完来意，威廉以为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的脑子里嗡嗡响，好像一窝马蜂在脑海里四处乱飞，吵得他不得安宁。他像是要把马蜂从耳朵里晃出来似的晃晃脑袋，把眼睛瞪成了铜铃一般，死死盯着奥蒂莉亚，“你说什么？”
“我总不能一直停留在柏林的旅馆里，好像一个专事阴谋策划，追名逐利的政客，这很伤我的自尊心。所以我需要一个合理的名头。”
奥蒂莉亚回答得一脸镇定自然，态度极其淡定，理所当然的好像不是她主动要求当国王的情妇，而是在说一件中午吃什么饭之类的无关紧要的琐事。
“所以你合理的名头就是给我当情妇？”
威廉感觉自己需要用手托住下巴才不至于让地板被它砸个窟窿，他的舌头已经因为震惊和气愤而麻木僵硬，“你是不是去了一趟俄国，就把脑子给冻坏了？”
“我看不是冻坏了，根本是把脑子丢在俄国了。”
罗恩在一旁嘀嘀咕咕，不满地瞟着奥蒂莉亚。后者假装没看见，只顾专心致志地盯着威廉看：
“这是个彼此双赢的好方法，陛下。您获得了一个免费的顾问，还附带上床功能，我获得了一个用力的支持者，咱们彼此都不亏欠。”
“噗！”
威廉正端着杯子喝水，他本想借此让自己镇定一些，却没想到听到“上床”这个词，他顿时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得咳嗽起来。他再也顾不得形象，哆嗦着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对着奥蒂莉亚指指点点，“你……你……你不知廉耻！”
“难道我哪里说的不对？还请陛下指教。”
此话一出，就连罗恩也感叹奥蒂莉亚完全具备了一个政客的脸皮，威廉被呛得咳嗽更加厉害了。
“胡言乱语！放荡无耻！不知所谓！”
威廉此时开始懊悔自己教养太好，知道的骂人的词汇太少。他的那点词汇量对奥蒂莉亚完全不能造成伤害：
“如果陛下还有什么另外的好方法，我请您不吝赐教，我将洗耳恭听。”
“这……”威廉认认真真思考了一阵，但似乎他的思路也被奥蒂莉亚带偏了，一时竟觉得让她给自己当个情妇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比较损害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这着实是对王室荣誉的破坏。”
“比起所谓的不良影响，政局震荡带来的变数明明更大，陛下还请认真考虑一二。”
奥蒂莉亚的回答让威廉沉默起来，他沉默的时间如此之久，久到罗恩都想带着奥蒂莉亚蹑手蹑脚地退出去，免得惊扰到国王。但最后他还是开了口，声音干涩而沙哑，夹杂着不甘心的，吞咽唾沫的响动：
“我们先把情妇的问题放一放。如果……我是说如果，只是如果，你当真可以成为首相，你有什么方针政策实施？你会与自由派做怎样的协商？”
威廉的回答让罗恩一时间欣喜若狂，但却让奥蒂莉亚感到索然无味起来。她更多的是对外交政策感兴趣，但看得出威廉不打算把外交事务交给她，只打算让她做一个内政中的吉祥物，而且还需要和自由派妥协，因此她怏怏不乐，提不起精神地回答说：“只有当陛下让我自由支配外交政策时，我才准备组织政府。”
这下别说是威廉不满地皱起了眉，就连罗恩也感到难以接受。罗恩虽然希望把奥蒂莉亚送上高位，但他希望对方能满足于做一个权力的象征，他可不希望奥蒂莉亚反客为主地当真成了握有实权的首相。如果那样的话，选奥蒂莉亚和选施莱尼茨又有什么差别呢？何况新上任的财政大臣奥古斯特·冯·海特一再保证，这次选举产生的自由派议员比之前的那一批更愿意妥协，那不妨先试试联合政府。
威廉也对奥蒂莉亚很不满意，在他看来，奥蒂莉亚的说法和曼托菲尔的并无二致，都是用铁腕的手段稳定国家秩序。自己都不打算启用对自己绝对忠心耿耿的曼托菲尔，又怎么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启用一个女人呢？
奥蒂莉亚同样兴致怏怏，据她观察，国王还没有下定决心与自己休戚与共，那么自己不妨等待局势更加恶化，等到国王不得不与自己同甘共苦，反正已经等待了许久，再多等一段时日似乎也不很难捱。三个人各怀心思，一时间都不再出声，各自闷着头想各自的心事。
“咳咳，时候不早了，俾斯麦夫人就先回去吧，你提出的建议，我会……考虑考虑。”
听到威廉这句应付客套，奥蒂莉亚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随着罗恩出了宫。现在的局势不利于她，她还需要耐心等候。
奥蒂莉亚静心等待的同时，威廉却心头痒痒起来。威廉虽说和伊莉莎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但他的余生也不可能只靠这段恋情活下去。长期和妻子不和的他自然需要来自女人的慰藉，他对漂亮女人的追求也没有真正断绝过，何况当年他还曾对奥蒂莉亚有一丝动心，现在看到奥蒂莉亚容貌依然秀丽，身段依然窈窕，他的心里仿佛又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似的。
虽然自己眼下对奥罗拉夫人颇有兴趣，但论及容色，奥罗拉又怎能和奥蒂莉亚相比呢？当然，奥蒂莉亚的脾气的确臭得可以也就是了。威廉这样一想，竟有些不大抵触把奥蒂莉亚册封为情妇了。不过好在他一贯在俾斯麦家族的人身上保持着浓厚的警惕性，因此总算记得奥蒂莉亚的要求暗藏着政治含义，这总算让他不至于完全被热血冲昏了头脑。
“我看你还是太轻率了，要我说你静候时机也就是了，什么情妇不情妇的，陛下听后又怎会不恼火？”
一连数日，奥蒂莉亚没有被召见，去留也没有定论，即使沉稳如罗恩，也不由得沉不住气起来。
“他总不会把我再送回俄国。”
奥蒂莉亚和外交大臣伯恩斯托夫已经见过了面，两人相看两厌，“伯恩斯托夫也不大喜欢我，我看我可能难以留在普鲁士。”
“伯恩斯托夫又不能决定你的去留。”
虽然对奥蒂莉亚的擅做主张颇为不满，但罗恩也不希望奥蒂莉亚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但他们可以造出舆论，让陛下认为我留在普鲁士会造成恶劣的影响，对你们所设想的和自由派联合的愚蠢方略。”
奥蒂莉亚冷淡地回答着。罗恩看着她冷漠的侧脸，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朋友佩莫瑟写来的信，自己曾向他提及过想扶持奥蒂莉亚的想法，后者对此绝不赞同：
“姑且不论你想法的惊世骇俗之处，我们只来论论俾斯麦夫人其人。我和她没什么往来，因而我的评价不能说一定客观，但我希望这能对你起个参考用。俾斯麦-申豪森是个有胆量的人，听说她是个精力十足的女人，又颇有当机立断的果决，还能令身边的人倾倒。但她从未接受过任何政治训练，更遑论全面的政治教育了。她的性格里有一系列矛盾之处，我听说她去世的丈夫出身严格恪守教义的普特卡默尔家族，但很遗憾，这对俾斯麦夫人的性格形成没起到应有的用。她并不严格遵循教义，甚至有些三心二意，同情心和厌恶感都能轻易挑动她的神经。她应该是个坦率直白的人，但她的策略远谈不上道德。她的天性里仿佛有一种绝不宽恕他人的报复性倾向，她的宗教思想和高贵个性都收到这种倾向的影响。”
虽然认为佩莫瑟说的并不全对，但罗恩同意他的最后一句话。奥蒂莉亚不是个轻易宽恕人的人，他不打算让她记恨上自己，于是他首先放缓了态度：“奥黛，你要理解我，对我来说，稳定的推行改革是第一位的，我对外交政策没有你那么关注，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协助。”
“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罗恩，也只有你会认真考虑对我的任命。我只是有些心急，并不是指责你。”
见罗恩态度和缓，奥蒂莉亚也放柔了身段，她轻触了一下罗恩的指尖，后者顺势握了握她的手：
“再等等吧，如果再没有消息，我就帮你进宫问问。”
好在威廉没有再挑逗他们的耐心，第二天，两人就再次被召到了宫里。威廉颇为尴尬地看了奥蒂莉亚一眼，努力做出一副庄重严肃的姿态，用力咳嗽了两下，清清嗓子，这才开了口：“俾斯麦夫人，我认真考虑过了你的建议……”
“哦。”
对此不抱希望的奥蒂莉亚微微点头，心不在焉地瞟着地面。
“我认为，你的建议……”说到这里，威廉自己都有些脸红，他偷偷把玩着抽屉上黄铜的拉环，在上面捏出了好几个清晰的指印，“我是可以接受的。”
“不同意就算了……呃，什么？您同意了？”
奥蒂莉亚当场大吃一惊，罗恩也不例外，他看看奥蒂莉亚，又看看国王，最后不得不用右手捂住了自己合不拢的嘴，也顾不得这姿势是多么女性化了。
“我重申，我可以接受你为我的正式情妇，出于政治目的。”
威廉说得冠冕堂皇，一听到政治目的，奥蒂莉亚也严肃起来，她双目炯炯地盯着威廉，微微点头：
“您请细说，陛下。”
“我同意你的建议，并非出于对你个人有什么企图，而是纯是由于你之前提到的，需要给你一个合适的身份的问题，换而言之，你的王室情妇的身份，更多的要落在‘王室’这个词上，而非‘情妇’，我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
威廉斟词酌句地慢慢说着，奥蒂莉亚对此并无异议：
“您说的很对，我认同您的说法。”
“正因如此，所以你需要认清自己的状况，我固然可以给你册封，但这并不代表我对你具备什么责任，同理，你也不必对我尽什么义务。”
“陛下请说得再详细一些。”
奥蒂莉亚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在飞快地算计着利害得失。
“所谓王室情妇，只是我给予你的一个称号，便于你开展行动，”威廉此时已经对奥蒂莉亚的去留有了安排。他不能听任这个危险的女人留在国内，毕竟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和自由派周旋的人物，而不是一个令自由派反感的人。几乎每个人都认为，奥蒂莉亚极有可能毁掉和自由派联合的机会。因而威廉必须把她送出国外，但他并不打算把她送回俄国。既然罗恩反复向自己推荐她，认定她有政治才能，那自己不妨试一试，“我并不打算给予你相应的待遇，例如情妇应有的华服美饰，奢丽的宫室，以及收受礼物的权力。当然，你也不必对我尽那随叫随到的义务，更不用说……那方面的事，那绝无可能。你以为如何？”
奥蒂莉亚对威廉提出的条件不甚满意，这并没有达到把她和国王完全绑定的效果。但是自己是被动的一方，很难再进一步提出要求，何况国王的条件细论起来也算合情合理。踟蹰再三，她终于点点头：“如果陛下执意如此，我是没有异议的。我只想问一句，陛下打算把我派到哪里去？”
“法国。”
威廉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忽然又反应了过来，“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要把你派出去的？”
“正常人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的，陛下。”
奥蒂莉亚一脸怜悯地看着威廉，后者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好再问她是怎么知晓的，免得被她笑话自己的脑子还不如她的脚趾。这竟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总之，你就收拾一下，去巴黎吧，我会给法皇写信，告知你的身份，你就算做我的特使。”
不再纠结前述问题的威廉故威严地清清嗓子，奥蒂莉亚不甚欢喜地起身谢过，看得威廉直皱眉头，“怎么？俾斯麦夫人还有何不满？”
“并没有，只是想到要去法国之前，我还得赶紧张罗着卖掉我在俄国的家具，时间紧迫，怕是卖不了什么好价钱，心情不大愉快。”
听到这个回答的威廉险些一头栽在地上，他急忙挥手把奥蒂莉亚和一直充当背景板的罗恩赶了出去，免得自己要被奥蒂莉亚噎死。这个结果对罗恩来说已经足够令人满意，除了奥蒂莉亚远行后两人之间的联络会不大方便。
“我们用‘海宁’这个名字为代号，一旦我这边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会用这个名字给你发电报，你必须立即赶回来，明白吗？”
临行之前，罗恩和奥蒂莉亚也有一番约定。海宁是布兰肯堡的中间名，知道的人很少，用来做代号再合适不过了。
“我知道，我去巴黎的这段时间，你帮我多照看玛丽一些。”
此次离开，奥蒂莉亚并没有带着孩子。她笃定自己不会在巴黎待很久，因而索性孤身前往。
“我会的，你自己要多加保重。”
罗恩点头记下奥蒂莉亚的嘱托，随后他注视着奥蒂莉亚爬上一辆华丽的镀金马车，消失在普鲁士蒙蒙的暮春烟雨中。
小说推荐：《重回1958，打造世纪豪门》《娱乐春秋》《火红年代，开局大学演讲》《龙藏》《六零小片警爱吃瓜爱工作》《普通人，但怪物之母》《制霸超级碗》《泰昌大明》《从行星总督开始》《捞尸人》
重生小说网【chongsheng520.com】第一时间更新《帝国女相：情断彼得堡》最新章节。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