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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春天向来是美丽的,洋槐树吐出新绿的嫩叶,栗子树开出簇簇的花朵,青草肆无忌惮地铺满道路两侧。但这一切都只存在于美好的想象中,事实上今年的巴黎春天寒冷又潮湿,直到奥蒂莉亚到达的当天还在下着密密的雨。
奥蒂莉亚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里,盯着窗外的雨丝发呆。她有些后悔自己没把在彼得堡用的毛皮斗篷带过来。整个巴黎笼罩在一片烟雨迷蒙之中,就好像她的政治前途一般,朦胧且飘忽不定。虽然成功地得到了威廉的册封,但这一切中似乎都显示着对方不情愿的妥协。当年前国王腓特烈·威廉四世册封自己时好歹还有个仪式,而这次就只剩下威廉的一席话语,连份诏书都欠奉。虽说自己选择的路终要靠自己走下去,然而威廉此举到底赋予了自己一个较为艰难的开端。
就在奥蒂莉亚怅惘于自己开局艰辛时,奥罗拉夫人也在对威廉含蓄表达自己的不满:“陛下怎么不和王后陛下打声招呼,就忽然册封了一位王室情妇呢?王后她为此伤心极了,足有好几天不能安枕。”
“都年纪老大了,怎么还吃这种飞醋?我一早就和她解释过,这只是政治上的交易,她竟然如此无法理解!”
威廉不大高兴地嘟囔着,奥罗拉只好柔声相劝:
“王后毕竟是个女人,但凡是女人,没有不在这方面吃醋的,这也是王后她爱您的表现呀。”
“她再多爱我点,我就能少活十年,”虽然不大想要妻子的爱,不过但凡是个男人,无不希望每个女人都爱他,因此威廉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些许满足的,“倘若夫人您爱我,我倒可以延寿十年。”
“看陛下您说的。那我可要多爱您一些,您就可以长命百岁了呢。”
奥罗拉夫人娇嗔一声,对自己的地位放下了一些心,“说起来,俾斯麦夫人刚刚得到您的册封,您怎么就忍心把她派去法国呢?眼下是多雨的季节,潮湿阴冷,可不适宜出行。”
“放着她在柏林,她只会给我闹出更多的乱子。”
从威廉说话的语气中能看出,他对这位新册封的情妇并无任何多余的情意。看来真的是一场政治利益的交换,奥罗拉夫人由此才彻底放下了心。
“就连这天气都不大欢迎我,多日的连续降雨像是对我无声的怠慢。我不能昧着良心说在这里的日子欢快愉悦,事实上我过得好像一只在空谷仓里的老鼠。普鲁士的大使馆位于码头,这意味着潮湿和阴冷,房间又黑又小,还散发着挥之不去的霉臭味。”
奥蒂莉亚给罗恩写信时,心情着实谈不上愉快。相比彼得堡,巴黎更不是个宜居的城市。为了不额外增加花销,她不得不去一间小咖啡馆独自用餐。毕竟自己这个情妇只是名义上的,国王可是半个塔勒的年金都不打算给自己,自己可要勒紧了裤腰带才是。
与奥蒂莉亚冷寂的私人生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收到的各种招待会舞会的邀请,这其中包括来自杜伊勒里宫的邀约。与普鲁士的情况类似,法国现在也处于社会的动荡时期。拿破仑三世全面铺开了他的巴黎改造计划,巴黎的边界向外延伸,使得城区面积得到了极大的扩展,各种地标性的建筑不断开工,下水道更是要完全翻新检修。当初预计这工程要持续十八年,耗资二十六亿法郎。这笔钱款过于巨大,几次融资下来,政府的公债和贷款远远不够,最后不得不从土地信贷银行那里接受委托证券形式的融资。
而改建计划从来都不是被所有人支持的,大批的民众抗议绿地被肢解,公园面积被挤压,甚至当皇帝夫妇去观看歌剧时,都因此遭到了在场学生的辱骂。偏偏在去年,美国爆发了南北战争,阻碍了奢侈品出口,南方的棉花收成恰又欠佳,面包的价格受影响一路上涨,这几乎要引起严重的社会恐慌了。法兰西银行为了保护库存现金,打算把贴现率提高到7%,虽然在皇帝的干预下罢,但仍然把它提到了6%。就好像一夜之间,帝国所有的财政问题就此爆发出来,正如皇后欧仁妮的密友,写下过《卡门》这种不朽著的梅里美所说的:
“一段时间以来,所有人都跟国家一样行事,即像富家子弟一样大胆花钱。人们如今回头一看,发现走得过快,因此害怕起来……人们在问,在太平盛世之际居然听任产生如此使人焦虑的事,究竟哪些人在进行统治?人们对法兰西银行和国库的管理普遍感到愤怒。”
此时担任议会议长的正是拿破仑三世的异母兄弟莫尔尼公爵。国家的财政危机深重到他也不得不同意和那些传统的金融家妥协。这些金融家中的翘楚自然是法兰西银行的各位董事,以及著名的罗斯柴尔德家族。皇帝已经同意,如有合适的机会,并不反对去见见罗斯柴尔德家的家主——雅姆斯·德·罗斯柴尔德。
说起来,奥蒂莉亚自己的专属银行家布莱希罗德还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当初推荐的,想来罗斯柴尔德家族也没想到,当年的习惯性投资现在竟有了收获回报的迹象。不过奥蒂莉亚没兴趣去见那一群犹太人,她先要去见见如今对普鲁士颇有好感的拿破仑三世。
拿破仑三世对普鲁士的态度远好于他那好战的伯父,事实上自从去年在贡比涅和威廉见过面之后,他对普鲁士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有些卑躬屈膝了。这主要是因为国内舆论对和平的渴望着实强烈,因而他不愿与之挑起争端。他不止一次和普鲁士大使戈尔茨谈及,希望普鲁士加入法国联盟的心愿。“我尤其听任普鲁士发展,我对自己说,人们一旦确认我在支持他们,便会重重酬谢我”更是他的原话。在这种态度下来到杜伊勒里宫的奥蒂莉亚,受到的礼遇不可谓不高。但是……
“杜伊勒里宫无论再如何富丽堂皇,都比不上罗曼诺夫家族的宫室。”
奥蒂莉亚由衷地感叹了一句,然后四下一望,确定没人听见后才松了一口气。她现在的身份实在不宜过分招摇。
虽说有了此种意识,但实际上奥蒂莉亚昨天刚刚在巴黎愉悦地骑了五个小时的马,自觉自己宛如一名优秀的骑兵少校,就连威廉写来的信她都是在马背上拆的。谢天谢地,当上情妇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自己可以直接给国王写信,而不需要通过其他人转交了。
奥蒂莉亚之前去信是为了询问国王对自己此次出行法国的态度。奥蒂莉亚以为国王的暗示很明显——在法国和俄国之间建立联盟,然后普鲁士以第三方的姿态加入。但现在从国王的信中看来,自己会错了意,隔着信纸奥蒂莉亚都能感受到威廉口沫横飞咆哮的样子:
“你给我把脑子放灵光一点!我是绝不会让自己同法国结盟的!你不要给我乱搞事情!”
看来自己和国王捆绑得还不够深,也可能是国王的处境仍有活动余地。既然他如此说,那自己不妨停止活动,低调行事,等国王完全被绝望包围时,就是自己崭露头角的时候了。奥蒂莉亚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踏上杜伊勒里宫的台阶。
“俾斯麦夫人,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您真令人高兴,您还是那样的风采依旧,较之从前还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愈发光彩照人了呢。”
欢迎奥蒂莉亚的人依然是亚历山大·瓦莱夫斯基,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外交大臣了,改任了内阁大臣。
“先生您也依旧风度翩翩,风趣幽默。”
奥蒂莉亚笑着,任由瓦莱夫斯基吻了吻她的手背,“您妻子今天也来了吗?”
“她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宴会,陛下也乐意见到她。”
瓦莱夫斯基乐哈哈地回答说。奥蒂莉亚倒听说他的妻子最终还是被皇帝拿下了,成了皇帝的情妇,还颇为受宠。只可惜去年的时候她和皇帝分了手,也没听说皇帝有什么新宠。所以说,自己这次来又赶上了皇帝的空窗期?奥蒂莉亚顿时一个哆嗦,想到皇帝那滴落着蜡油的小胡子,她的上臂上密密麻麻冒了一片鸡皮疙瘩。
但这一次,拿破仑三世对奥蒂莉亚并没有任何逾越的想法。他已经从威廉的信中和普鲁士大使处获知了奥蒂莉亚的身份,自然不会对她有冒犯之举。他虽然是个渔色之人,但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楚的。他隆重地接见了奥蒂莉亚,对她的态度庄重得体:“俾斯麦夫人,真高兴见到您,看到您在经历过俄国的严冬后依然身体健康,美貌动人,我心甚慰。”
“多谢陛下的记挂,我一切都好。”
奥蒂莉亚一边笑盈盈地说着客套话,一边打量着拿破仑。许久不见,他的确发了福,但发福程度并没有超过他这个年龄的正常范围。相比之下,倒是欧仁妮皇后依然美艳如昔。奥蒂莉亚得承认,她在俄国居住时见过不少美丽的妇人,但相较起来,她们都不如欧仁妮端庄妍丽。
这一次和皇帝夫妇的会见只是一次礼貌的觐见,双方只是寒暄客套,丝毫不蹭触及到任何实质性的问题。奥蒂莉亚从杜伊勒里宫离开的时候,细细密密的雨丝已经飘荡了有一阵了。她心情万般惆怅地上了马车,琢磨着等到自己回去后先要把自己的厨子解雇了。他的胆子真是足够大,大到竟敢把账目虚高地报给自己。
相比奥蒂莉亚在巴黎那不甚得意却堪称闲适的日子,罗恩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他和施莱尼茨谈过话,因为他知晓虽然不再担任要职,但施莱尼茨仍是幕后主宰一切的人物。罗恩希望从他那里知道谁可以接替霍恩厄洛,主持内阁。
“我听说阁下希望让俾斯麦夫人,一个女人来执掌内阁,这未免太过荒唐可笑了。”
罗恩并没有想到施莱尼茨竟能通晓他们和威廉的密谈内容,一时间感到措手不及。但随后他想到,施莱尼茨是奥古斯塔的心腹,威廉又不是个能在妻子面前掩饰住心事的人,那么施莱尼茨了解一些情况实属正常。
“既然您不同意,那么请问,到底该由谁来主持内阁呢?”
罗恩平静的态度让施莱尼茨反而一愣,因为罗恩说得理所当然,就好像他提议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类似伯恩斯托夫这样普通的男性。施莱尼茨惊悚地看着罗恩,希望能透过颅骨看穿他的大脑。但罗恩在他的凝视下面不改色,就连眉毛都没有挑动一下。施莱尼茨只好耸耸肩,对此不置可否。因为现在着实没什么合适的首相人选。
“既然没有合适的人选,那么俾斯麦夫人又有何不可呢?”
罗恩趁势追击,施莱尼茨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之词,他总不好说自己才是首相的最佳人选,因此只好搪塞支吾着:
“伯恩斯托夫眼下做的还不错。”
“但他也不能再继续扮演一脚在柏林,一脚在伦敦的居然角色了。身兼双重职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伯恩斯托夫也并没有做得每一项都无懈可击。”
想到这里,罗恩愈发忧心忡忡起来。眼下议会里没有一个长于治国的党派,这样下去国家该如何运行?而且霍恩厄洛已经告诉自己,他等到休假期满就不会再回来了,届时将直接把辞职申请递交给国王。倘若到那时,自己还不能帮助奥蒂莉亚把首相之位握在手心里,反而让它落入施莱尼茨的控制中,那就算彻底失败了。偏偏这一切只能取决于国王的抉择,想到这里,罗恩立即决定要给奥蒂莉亚写封信,让她低调行事,万万不可惹得国王发怒,以免起到反用。
而在法国,奥蒂莉亚终于有了和拿破仑细谈的机会。他们一起前往枫丹白露度假,皇帝忽然邀请奥蒂莉亚和他一起散散步。奥蒂莉亚明白,这是谈些正事的前奏。一般而言,在女人面前谈及政治和金钱都是极不礼貌的冒犯,但奥蒂莉亚是威廉的正式情妇,又是被他派来法国宫廷的,因此某种意义上仿佛是一位国王的特使,法皇不介意从她这里探知普鲁士对他的真正态度。
“您认为,贵国国王有意与我缔结盟约吗?”
在谈论了一阵当前的和最近几年的政治问题后,皇帝突如其来地问了奥蒂莉亚这么一个问题。后者对此早有设想,因此回答得不慌不忙:
“我可以保证,陛下,我国国王对您怀有最真挚的友好情谊,早些时候在我国舆论中流行的对法国的偏见,已经几乎消除。不过,缔结同盟则要取决于形势。根据形势可以判断缔结同盟的必要性和有用性。每个同盟都以一种动机和一定的目标为前提。”
“然而这种前提具有不确定性。有些大国之间关系良好,有些则不尽然。面对捉摸不定的未来,人们必须把他的信任寄于某一方。我谈到结盟之事,并不是因为我怀有什么冒险性的图谋,但我认为,在普鲁士和法国之间有共同的利益,正是在这里,我看到了一种亲密而持久的协调一致的因素。”
皇帝一时间长篇大论起来,“在我看来,在这种外交同盟中,互相信任便是习惯,在困难形势中双方更可以学会互相依靠。”
“德意志国家中较为强大的力量不止普鲁士一支,陛下就不考虑选择奥地利为合对象吗?”
奥蒂莉亚并不完全相信拿破仑的坦率,她试图引出对方更多的话语,再进一步判断其中真假的含量。
“我想夫人您可能不知道,奥地利在几天前向我出了多么奇特的表白。或许是因为普鲁士许多年没有出过像您这样,带有某种政治含义的情妇了。维也纳陷入了某种惊慌中,就连梅特涅公爵都来对我说,他得到的那些指示走得如此远,连他自己也感到震惊;他被赋予昔日君主对他的特使才赋予的那种无限全权,在涉及所有我提到的问题上,他都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同我达成协议。这种表白倒使我有点不安了,因为除了两国的利益毫无共同之处外,我还怀有一种几乎是迷信的反感,厌恶把我和奥地利的命运连结起来。”
皇帝这进化坦白的话语让奥蒂莉亚心头微微一震,她不完全相信皇帝的话,但她能从中体察到,皇帝这是不相信奥地利能驾驭住国内强烈的民族主义风潮。她知道自己回去后要如何给威廉写信报告了,不是去谋求和法国建立同盟,而是要警惕奥地利,它绝不是普鲁士忠实的盟友,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同意改善普鲁士在德意志的地位。
奥蒂莉亚想到这里,朝皇帝嫣然一笑。她喜欢这样痛快亮出底牌的人物,不管他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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