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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同为港.黑职员，组织里面也是各个派系交杂，混乱不堪的一个状态。
为新人，我要做的，是尽可能的展现自己的才能，积极向上的往上爬。只有我爬的足够高，我所赚得的筹码才能转化为稳固新首领地位的权势，才可以最小化内部血斗的可能。而比起脚踏实地、一点点累计业绩和话语权的稳健之路，港.黑还存在着另一种能快速爬上高层的捷径。
根据林太郎给出的回答，我大致确定了之后行动的方针，以及，他果然还是要走把我“卖掉”的剧本。
“说起来，鬼跑到神社做新年参拜，森酱就不觉得像是在踢馆找事吗。”
“像啊，所以为了壮大气势，我不还拉着你来了么。”
配合着林太郎把「我是鬼」的信息泄露出去，期间，我动了动手想把爪子扯出来，林太郎稍用力的回握了我一下，像是什么暗号，我暗中不动了好半天，结果，被拉着走了几百米，我都没等到什么能够被解读的讯息。
要说吗？
与林太郎觉得很冷的感受相反，我觉得他的手过烫了甚至有点儿恶心。
我抬头看了眼林太郎，他那仿佛是带女儿出来过节玩闹的兴高采烈，令我最终还是强忍下了他没带手套的肢体接触。
我不能为这种事在其他人前驳林太郎面子，而且，和林太郎一一争辩也很不值当。
索性牺牲是有回报的，在人流量逐渐密集的街区走着，我和林太郎“意外”碰上了港.黑的上级。
我很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头铁气势，一个迈步挡在林太郎身前，属于鬼的凶厉气息刚要外放，林太郎的手按在了我肩上。
“哎呀，这不是五大干部之一的大佐吗？失敬失敬，您也出来新年参拜吗。”
“啊，老人家就是放不下某些传统，倒是森医生，带着你家小姑娘来过节吗？”
和林太郎寒暄的是个老爷子，即便是没有工的除夕夜，也没有脱去那身标志的黑手党装束。那张威严的脸上有着像沟壑般的几条皱纹，在看到我时，他露出了一个宛如邻家爷爷的和蔼笑容。
“我记得你，那个最近有点儿名气的新人，是叫森……对，森鹤见小姑娘是吧。”
“我……”
林太郎一把掐住我的肩膀，满面春风的笑道，“是的是的，难为您对我家孩子印象深刻。”
艹。
会被人这样误解，不得不归咎于林太郎总是在港.黑大楼里“森酱～森酱～”的朝我打招呼，亲昵的态度加上耳熟能详的森字，令不少人在背地里指着我，说那是“森医生家的小姑娘”，又或者，极少数更加接近真相的人会说，“不，那其实是森医生家女装的小男孩”，但不管哪个说辞，他们都默认了我和森医生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我最近一直在回忆，初见林太郎的那天他给我起名为「森」，那个时候，他的脑子里都预想了些什么？
偶尔，我一个鬼都有些不寒而栗。
·
林太郎和大佐的攀谈很像中老年人唠嗑，话题会抑制不住的往“孩子”的方向上靠拢——
“森医生家的小孩挺不错的，出任务积极、有冲劲，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我看路边还有卖草莓大福的铺子，要不要我请森酱尝一尝？”
“嗨，大佐您过誉了，我家森酱虽然可爱，但她可挑嘴啦，曾经给买的草莓大福从来都不赏脸……”
——全都是虚伪的大人嘴脸。
且不论大佐的关怀是何居心，林太郎他怎么就能用这种嫌弃自家孩子的妈辈口吻说话？我吃不吃草莓大福是我挑嘴的问题吗？
我十分不爽，也不打算给林太郎留面子了，直接开口切了个粗旷大叔的声线，“我毕竟是男性，草莓大福这么软弱的东西不适合我……”
感受到大佐略显深意和复杂的视线，我十分礼貌的回视过去。
“请您不要在意，女装只是林太郎的爱好，请您务必不要在意。”
之后会传出什么奇怪的言论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我只知道，大佐看向林太郎的眼神带着分外的失礼。
港.黑医生，风评被害。
·
二十分钟后，确认周围不再有其他组织成员的气息，我抬头开口。
“这种程度就可以了？”
“当然，只要给出鱼饵，自会有人嗅着气味主动找上来。”
“不过森酱刚刚是在公报私仇吧？你故意在高层面前抹黑我的形象……”
我翻了个白眼，搞得好像某人「天天在港.黑蹲我、好朝我打招呼顺便痴汉幼女」的形象用我抹黑一样。
“算了，因为森酱很可爱，我决定原谅你！”
林太郎摇了摇还牵着的小手，催促道，“走啦走啦，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我想赶紧回去喝热乎乎的年糕小豆汤……啊，森酱会做吗？”
“照着菜谱应该能做出来，不过你冰箱里没有年糕吧。”
“好～那回诊所前先一起去买一趟好了。”
·
被林太郎拉着晃悠到超市，他再一次心血来潮。
“对了！因为是新年，以及鼓励森酱一直以来都很努力的听从我的指令，我决定给森酱买一份你想要的新年礼物！”
“哦……谢谢。”
我的神色有些复杂。
一般新年礼物是需要过问别人想要什么的吗？
我总觉得林太郎不怀好意。
和他同居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从没向林太郎表达过想要什么东西的诉求，也许是基于这点，他想要探知出什么。再加上他才刚把我的各种信息卖给大佐，很难不令我怀疑他在生什么幺蛾子。
“买什么都行？”
我试探道。
“当然啦！幼女的请求我怎么会拒绝呢！就算是天上的星星……”
“我要大炮。”
“嗯……在我能搞到的范围之内吧。”
林太郎迅速改口。
呵，果然，男性人类的嘴。
我毫不意外林太郎是这个反应。
“那就烟花好了，买完今晚就可以放。”
我看中的就是烟花的一次性，无论怎样，我是绝对不会把林太郎所谓的礼物放过夜的，免得夜长梦多。
“森酱确定只要这个？”
“嗯，这个就很好，一起放吧。”
我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回答林太郎。
·
日本新年是没有放烟花炮竹的习俗的。我在杂货铺里兜兜转转，想选一些特别贵的、能炸上天的烟花，可惜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倒是林太郎跟店家老板客套了一番，要来了包仓库里存有的便宜且少女感十足的火花棒。就是那种能拿在手里、没什么危险性、除了好看以外一无是处的类型。
算了，反正我根本不想放什么烟花，就当哄林太郎开心了。
“现在去放？”
“不，时间还有点早。”
林太郎左手提着装有年糕的塑料袋，无处安放的右手重新拽住了想要躲开的我，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花火这种东西，一定要等夜更黑一点，它的光芒才会更加旖丽耀眼。”
对此，我沉默不语，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看法。直到近邻午夜，林太郎才依言点燃了火花棒，并强硬的塞到我的手里。
——那火光如萤火般流动，美丽、脆弱，同时也极致短暂。
我一直都知道，想要在本世界找个有点人气的地方过年，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鬼杀队全年无休，一旦暴露自己是鬼，「只偶」会瞬间变成过街的老鼠被喊打喊杀，反而是我在这个既无归处也无去处的异地，跟一个同是孤家寡人、内里却腹有鳞甲的家伙伴，过了场与传统相悖、且毫无年味的新年。
火花棒的最后一丝光亮烧尽，远方的寺院响起了除夜之钟的108道钟声，当最后一道钟声停歇之时，新的一年便到来了。
“森酱，新年快乐。”
天空的细雪一直在下，不停歇的填充着每一个旮旯角落，也飘洒在我和林太郎对望彼此的视线中，短暂的沉默过后，我想起来，人在午夜的钟声敲响时，好像是有互道祝福的习俗。
“嗯，新年快乐，林太郎。”
姑且……许个新年愿望吧。
我折断手中燃尽后便没用了的小木棒，一个抛物线的将其丢到了巨大的铁皮垃圾桶里，我转身推着林太郎的后背，把他推到屋子里去睡觉。
新年的第一天，我祈愿——
希望诸事顺遂，以及来年的冬天……
也能看到像今天一样的烟火和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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