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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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辛娜洁白的手指将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取下，雷厉的眼神转而被似水的柔情取代，这是她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会展露出的一面，她起身拍掉郑安娜横放在办公桌上的腿，又伸手指了指那干净整洁的桌面上几粒醒目的干土。

：“给你倒杯果汁吧，你看你面色蜡黄头发干枯的，没少熬夜吧？”

纸巾被丢进空无一物的垃圾桶，郑安娜接过温热的果汁，继而说道：“没事，死不了，姐，我来是想问你一些事。”

郑辛娜低腰拾起垃圾桶内附着的纸巾，完美的腰身被暴露在空气下，即使已年过三十，保养姣好的面容却一点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什么事？”

“你是学心理学的，你有没有听过，国内外有什么案件是关于集体自杀的？”

“集体自杀？这是你们最近的新案子？”

“嗯...有点头痛，韩禹让我来问问你。”

听到这个名字，郑辛娜键盘上的手指悄然间抖动了一下，而后又若无其事的说着：“你那个大名鼎鼎的韩队长还有搞不定的事情啊”，“集体自杀...嗯...你这案子什么情况，定性了？”

“那倒没有，也不排除他杀可能，只是法医检验的时候说，没有机械性损伤，也没有内部损失，躯体没有毒物反应，所以我们就考虑会不会是自杀，类似一种□□模式...”

“为什么这么想？”

“雅集公馆你知道吧”

“嗯”

烟丝袅袅升起，逐渐在口腔中填满，吞下一口甜腻的果汁，郑安娜嫌弃的将玻璃杯往外推了推：

“雅集公馆昨天死人了，56个人，个个不是有钱有势就是有权，大好的年华，无数的权利，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手，而且还是这么多人，如果是他杀，这是怎么做到的，如果是自杀，为什么呢.....”

看着对方自言自语有点精神错乱的样子，郑辛娜开口应声道：“安娜，你知道鲸鱼吧”

“嗯？”

“鲸是生活在海洋中的哺乳动物，是世界上存在的哺乳动物中体形最大的，据记载，远在1783年，曾有18条抹香鲸冲往欧洲易北河口，在那里等死。次年，在法国奥迪艾尼湾又有32条抹香鲸搁浅。18世纪，一些航海家在塔斯发现恐怖的鲸鱼坟场，一堆堆的腐尸和白骨散布在海滩上，呈现一片凄惨景象。”

“这些鲸鱼.....在.....自杀？”

“是不是自杀，就连当时的生物学家也给不出答案，不过网络发达后，世界各地的学者倒是议论纷纷，有人说鲸群可能受到意外的刺激而仓惶出逃，或为了躲避捕食者的追击或人的骚扰而有意登陆搁浅的，也有人说有些鲸喜欢群聚，群中常有某个成员充当领导，整个群往往随其一起游泳，一起觅食，也一起逃跑。当“头头”因病或遇害而上岸搁浅时，整群鲸也就随之同归于尽。”

郑辛娜细细的品尝着剩余的果汁，比起妹妹，她更喜欢这种甜入牙缝的味道。

：“苏联生物学博士托米林认为，每当一头鲸陷入绝境时，它就发出遇难信号，其它鲸接到信号后受本能的驱使，便急忙赶来援救，而实际上是游向自己的坟场，使它们自己同样陷进遇难者先前陷进的那种困境。”

“领袖效应！”

郑辛娜漂亮的睫毛上下起伏着，：“可以这么理解。”

“那有没有可能是什么□□仪式呢，比如在服用过量药物后精神失常产生幻觉。”

“那这个你就要回局里问你们的法医了，提取毛发看下是否有毒物反应。如果是□□仪式，国外确实也有过这种案例，但是大多是一些意志力薄弱、无家可归心理脆弱易控制的人群，从而进行洗脑以达到教会的某种目的。”

“你刚才也说了，这些人非富即贵，有些人甚至代表着吴江市的身份象征，他们不会轻易让自己冒这个险，更何况，你觉得，谁会去想控制他们呢，一般人可接触不到他们这种身份的。”

扎起的长发散落下来，微卷的发根安静的躺在起伏的胸前。郑安娜没接话，她坐着，学着韩禹的样子，眯着眼不知看向哪个方向。时钟缓慢的走着，悄无声息的带走了桌角的烟灰。

“知道了，姐，那我先回队里了。”

郑辛娜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自己异母同父的妹妹，褶皱的裤腿上满是泥泞，手腕内侧的衬衫沾染了不知是油渍还是汗渍的污秽，耳后那道即使被很好的遮掩却依旧能看清的疤痕。

她缓缓的开口：“安娜，警察不适合你，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

“姐，适不适合，我自己最清楚。”郑安娜说完，起身便要离开，“替我跟爸问好。”

桌角的烟灰被人随意的擦拭，一根黑色的衣料纤维夹在木质的缝隙中。郑辛娜关闭掉电脑上空白的文档，呆坐了一会后也起身离开。

：“好的，安娜，我知道了，你先回队里吧，我跟小罗在去万通的路上，晚些回去在开个会。”

罗挽指示着韩禹在下一个路口转弯，等待对方挂完电话后才开口询问着：“韩队，安娜姐那边怎么说？”

韩禹单手转动着方向盘，嘴里的口香糖早就失去原本的甜味：“问不出什么，还是得靠我们自己，万通那边负责人叫什么，金华？联系上了吗？”

：“金华的助手说他前天就出差了，要下个月才能回来。”

：“呦，这么巧，怕我们找他啊，不出事就不走，一出事就出差，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听着耳边传来的占满车厢的雄性磁性魅力，罗挽一时间失了神，转念一想说上话：“是啊，韩队，那我们还去吗?”

：“去，干嘛不去，到时候让他助理给他打电话，叫他配合我们调查。”

：“韩队，我担心.....”

车窗快速落下升起，韩禹将舌下的寡淡吐尽：“说，别学你安娜姐婆婆妈妈的”

得到肯定的应允，罗挽依旧犹豫不决的开口，话中不尽的担心泛于眉间：“万通可是咱们吴江的龙头企业，这次调查，恐怕没有那么顺利，况且要是得罪了他，我怕局里不好交差啊。”

：“我知道，到时候我来说，还有，我和万通那边人对话的时候，你记得偷摸录像一份发给局里的测谎专家看看，那些人有没有说谎可能，再想办法让千千黑进他们公司的系统看下能不能找出她说的隐藏监控。”

罗挽似乎对自己听到的内容充满震惊：“这....领导.....工作量是不是有点大啊，交给我你放心吗？”

对方轻笑一声：“不放心”

：“啊？？”

：“这不是没有人了吗，所以，小罗啊，别让我失望！”

听闻这话，罗挽反而将提起的担心放下了一些，偏过头肩，压下嘴角的微笑。

绾庭兰园，几顶硕大的水晶吊灯高挂在头顶，明黄的灯光将这座富人的宫殿包装的更加富丽堂皇。大厅中央伫立着一方巨大的圆形玻璃，几条价值不菲的龙鱼在水里随意的摆动着，眼神却无比贪婪的盯着男人手里即将到嘴的美餐。

“老板，警局那边有人去查了”

“没事，查不出什么的”，男人半眯着眼，危险的语气萦绕着：“这鱼饵都死了，不新鲜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鱼饵，得要新鲜的，才能钓到大鱼！”

“是，老板！”

韩禹瞄准一个空的停车位，迅速驶进，停车拔钥匙开车门，潇洒的背影引得门口无数女性芳心暗许，也导致他自动忽略那些没抢到车位的男人原地咒骂。

“你好，我们是吴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我叫韩禹，请问你们集团负责人在吗，我们有些事需要请他协助调查”

未等接待的前台小姐回话，一阵充满魅惑的声音就从右侧方传来。

两人抬头一看，楼梯上走下来一位身姿挺拔的女子。那茶褐色的大波浪卷发张扬的随着胸前的波涛汹涌四处摆动，若隐若现的黑色内衣在白衬衫的衬托下更是多了几分魅骨，黑色的包臀裙将肉色丝袜下的美腿凸显了几分干练。

罗挽不禁看呆，直到肘肩传来的碰撞感才悄然回神。

“韩警官是吧，您好您好，我是金总的秘书，叫我mary就可以了，你们之前有位警官给我打过电话了，啊，应该就是您吧，果然声音和人一样好看。”

韩禹并未纠正对方这个细微的错误，将警官证放入口袋后才说道：“听说你们金总出差了？”

女子也是有备而来，迅速接上话：“哎哟，是啊，您说真不巧，我们公司在南非啊也有合作，那边特别邀请金总过去洽谈合作项目的，就是最快回来也要下个月了，您看，协助调查的事情，要不您二位，下个月再来？”

“你们金总哪里是不巧，我看这分明是太巧了”

女子笑若春风，丝毫没有惧意，双手交叉放置胸前，又将那傲人的巨物向前炫耀了几分：“韩警官这话是什么样意思呢，我不太明白。”

“南非有合作？你怎么不说他在撒哈拉呢，秘书小姐不用跟我们兜圈子了，在来之前，我们网监组的同事给我调了一份你们公司的经营事项和合作业务，根本就没有什么南非公司，我在问你一遍，金华到底去哪了！”

“韩警官你怕是不知道，我们万通虽然是做信息技术起家的，但是目前包揽的合作业务除网络安全外，也为国外大大小小的公司提供安保培训和家庭防护培训，包括还有监狱的管理系统等，南非的业务是我们新年才谈下来的，您平时就只管抓抓人，审审人，这外面的事，知道的少也正常，是吧，这位小警官。”

罗挽见不得自己的偶像被别人指桑骂槐的说教，哪怕对方是个女人也不行：“你们金总一年也不出一次差，怎么我们这一发生点案子，他就着急忙慌的出去呢，这怕不是在躲我们吧？”

“怎么会呢，两位警官可别跟我个小秘书开玩笑了，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跟金总那边求证的，他呀是真的在忙....”

“好啊，那你现在就打电话，正好我们也有事情要跟他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