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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许爱莲？认识啊，不过她很久没回我这里了，曹斌把她又带回去了”
曾奉接着许洪的话，试图将自己的所闻用以分辨对方话语中的信息真实性：“你是许爱莲舅舅对吧，你知道许爱莲经历过什么吗？”
没曾想到那许洪一脸不屑，听到这名字眼里满是不愿提及的厌恶和鄙夷：
“我可不是她舅舅，她妈十几岁就跟男人跑了，回来后没几天大了肚子，找了个老实男人结婚后又跑了，再后来回来了，抱了个孩子，没几天，那孩子不见了，她身边却多了个男人，那男人/玩/了她一段时间就把她甩了，还是一样，她大着肚子，逼/着我妈到处给她找男人，就她那点/破/事，村里谁不知道啊，谁敢娶这样一个/糟/烂/女人，后来她不知道去哪里了，好几年了，一句信儿都没有，我妈我爸也走了，有人说在城里看见她和一个老男人吃羊肉串，也有人说看见她在发廊门口拉住一个男人不让人走，反正什么闲话都是说不完的，我们家捡了她，就是倒霉的开始”
“什么？许爱莲她/妈/的不是你姐姐？”一句落闭，两人皆是一愣，那许洪脸上的不喜更是掇了三分，曾奉也是一阵尴尬涌上心头，嘴巴撅/起试图萌混过关，瞧出那人的不情不愿后重新又添了一句，这才缓解两人之间差点就因一句亲切的问候而引起的交战，“额....她的.....妈！”
“她妈叫许田，我妈说有一年看见她在田里捡那茅草杆吃，那怎么能是人吃的东西，就把她带回家了，问她哪里来她说不知道，问她叫什么也答不出来，就跟在我们家里养着。本来养着是家里准备给我做童养媳，许田长的好看，十几岁的样貌，村里没少有男人惦记着她，我们家好吃好喝的待着她，她非但不知道感恩，听说要嫁给我，就马上破口大骂，说我们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我是痴心妄想，就是出去mai也不肯便宜我。”
“那晚，许田和我妈因为我两的事吵的挺凶的，许田跑出去一/夜，第二天被村里人发现在牛棚tou了汉子，偷的还是有妇人家的，那家人跑我们家又摔东西又骂人，我妈嫌丢人，就说要把许田赶出去。可那许田过那一/晚/后早就跑了没了身影，可没几天，村里人不说起这事的时候，她就跟那天上的神仙，叫啥，那，对，顺风耳似的，好像知道了一样又回来了，回来了还是那样子，大摇大摆的走在村里，走进我家，躺那炕上睡着，只是多的一句不说。”
曾奉当听什么传奇故事一样，津津有味的做了个耐心的听众，一句一和的应俯着：“那许田呢，后来哪里去了？”
“不知道”，地窖的空气就连许洪自己都难忍万分，即使那味道早已与自己身上散出的无异，也可能与对面坐着的人相比，那人虽然此刻负伤落难，可那养尊处优的气质还是将自己狠狠的踩在脚底，大概自己嫌弃的不是这地窖的气味，是自己这卑微在尘埃中的贫贱。
“那些人说七说八的，怎么说的都有，有人还让我去找她，说除了我没人能yao她，呸!老子能yao她！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男人qi/过来的。我爸我妈走后，我自己打着点零工过来一段时间，有天，有个女的来村里到处问我家在哪，还带个女孩子，就是许爱莲。她找到我，给了我2000块钱，说是许田留下的，她生病死了，这个是她孩子，说让我照顾，不用管读书工作，就是有口饭吃就行。”
“那时候许爱莲多大？”
“十岁了，跟她妈很像。许田才走了五年吧，孩子都十岁了，你说这世道，见鬼不见鬼！那女的把钱和孩子留下后，就走了，开着大车走的，我追也追不上。一开始我不知道，日子久了，我才知道许爱莲脑子有点问题，就是你们说的精神病，她不说话的时候没事，没人知道她是傻子，可是一开口，就是屎/啊尿/啊的。我不在家的时候，就得把门锁起来，没办法，她虽然傻，可她长的太好看了。”
“你为什么不把她送福利院去，或者求助社会的帮助？”
“呵呵，把她送走了，谁给我当老婆啊？”
一句话，曾奉想了很久，本不该出自自己内心的念头现在占满了合情合理。那张好似一辈子没见过清水的脸悄然被皱纹侵袭，庆幸的是，污/秽和贫穷让那人顾不上许多。对于曾奉的诧异，他只是抹去额头留有的豪横，丢下一滴自娱自乐的可怜：
“那是她妈欠我的，现在她还不是也合情理吗，不然我白养着一张嘴干嘛！”
“那许爱莲又是怎么跟曹斌认识的？”
“这都怪我，怪我这一辈子，没出过这山，没见过多的人”
“别整那些没用的，快说你的”
“我防住那些男人，却没防住许爱莲自己”，许洪说累了，他停歇了好一会，不知是在为自己的过去回想还是把那段难堪的过往添油加醋的宣传，“有次我/睡/着了，她看门没关就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天都黑完了，我出去找，她就那样，一件/衣服都没/穿，tang/在地上，那几个nan人，露n/流/的la着/ku/子，商量着再去叫几个人来.......我抄起棍子就冲过去，那些人一边跑一边骂，一边骂一边笑，我听见了，她们说.......比许洪zi/味还好......”
“真是些畜生！”，铁锹上的木棍被站起的曾奉大力踩断，许洪看了一眼，确保那男人不会突然拿棍子捅死自己，才扭过头将一抹脏涕宝贵似的保管在衣服上。
“我没管他，我自己回家后很久，才发现她没回来，我也没管她，她真的是跟她妈一样/激an，都是/激an/命/！激an/人，离了男人就跟死了一样！我妈养着她妈，我又养着她！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我又气又恨。我回去了，回那个地方，结果她不见了，我一直叫她的名字，就是没人应我。我怕她自己乱走走丢了，我就赶紧去报警，就是那时候，我知道了曹斌。”
“那曹斌又是怎么和许爱莲认识上的？”
“是——”，许洪话还没说完，那边匆忙的脚步声引起两人注意，脚步声未停又立刻响起一阵担忧的呼喊：“曾奉？你在哪儿！”
这声音自己再熟悉不过，一直吊着的担忧总算再此刻放下，曾奉往声音出处走动了几步，配合着那人的呼唤应着：“在这！”
面对人数的增加，许洪没有站起，也没有惊慌失措，他无比冷漠的平静的去开着玩笑，赞扬着对面惊喜的人：“你那个朋友居然还活着，鸡哥从来会留活口的，看来你们这些警察，真是有点本事”
“当然了，我们很厉害的，许洪，你跟我们回去吧”
“我回不去了，以曹斌的势力，要是落他手里，我比死了更惨”
“我不是说了吗——”
打断他的话，许洪双手伸进兜里，一根软塌的廉价香烟被他好似珍藏了许久，他回味的有模有样的学着那些人抽烟的模样，放在鼻子下闻一闻，嘴里念叨着是红利味道妙还是迎春后劲好。他什么都不懂，他甚至都买不起烟，可那些人看着他好玩，像打赏一只可怜的哈巴狗一样，他的口袋中总是有满满当当的东西，都是别人不要的：
“我知道，你和你朋友带着那些女孩子走吧，我做的那些事，够枪毙一万回的了”
谢晓运看见背对自己的影子，跑上前来先将人仔细翻阅一片，而后掩在自己身后：“曾奉，你没事吧，怎么样？”
“嘶——，轻点，小伤，死不了，你呢？”
“没事，一队郑警官她们来支援了，我们带着那些女孩子走，许洪，你们的罪行我们都清楚了，现在我们要缉拿你和你的同伙归案，你们谁也跑不掉！”
烟还在手里夹着，火没被他找到，也许是他不想知道那玩意有什么奇妙的味道，也许是他还舍不得在这种地方浪费那以后可伺机炫耀的潇洒：“我知道，你们去带那些女孩子来吧，我不会跑的”
谢晓运始终是把人护在身后：“你又搞什么花样？”
“你们想知道的刚才我都跟他说了，这地窖是我挖的，我要是想跑，你们就算带着我走我也能跑掉，这是我家，我生在这里，也死在这里”，淡黄色的烟嘴被捏的发黑，许洪有滋有味的嗅着指尖的余香：
“地窖进来有三条路，出去就只有我头上这个口，你们的人不是都到外面了吗，我能跑哪里去”
曾奉没让谢晓运继续说下去，他反倒上前挡住一步：“信他一回，我们去救人要紧，许洪，开笼子的钥匙呢！”
一串和这个男人同样衰老的铁锈被绑上一根红绳，铃铃铛铛的被曾奉接过，声音几秒后就消失不见。许洪撇过头，地面那闪着光的锋利也失去了倾听者，于是他们默契的选择了对方成为了彼此间唯一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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