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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盘发？”苏啸给简覆云递了跟筷子，他急着与手抓羊肉双向奔赴，忘记了这孩子连根绑头发的发带都没有，只能先拿根筷子应急。
简覆云低着头捏了捏自己的发尖，不好意思说道：“公子，我不会。”
苏啸没说什么，三下五除二拿客房里的筷子替简覆云简易盘了个头发。
“我手里暂且没有可用来易容的工具，你出门戴着这个。”
苏啸替简覆云的脸上抹了药，待简覆云自己涂完了手脚上的药膏，便把帷帽盖在简覆云头上。
之前简覆云还能露着个脏脸到处跑，现在洗干净了，能叫人看出他模样，就需得做些掩盖。
所说金城处西北，离都城建炀十万八千里，倒也没那么远，金城已接近大封国边境，百姓们不关心也不接触皇室亦或都城的消息，但小心些总归没错。
简覆云乖巧得点点头，默不作声跟在苏啸身后。
他们到了羊肉馆，此时过了饭点，饭馆内无人，小二在擦拭桌子，见有人来了冲着厨房喊道：“老——板——有客人！”
“听见了！你这嗓门吵得很！”
小二兴冲冲招呼两人就坐，拿出菜单给苏啸，接着问道：“两位客官，你们要吃什么？”
苏啸扫视一圈，说道：“羊肋条六两，牛肉汤面两份，一份少辣一份不辣。”
简覆云轻声问道：“公子不能吃辣吗？”
苏啸把菜单递还，看着对面的简覆云，说道：“不辣的那份是你的。”
简覆云：“我可以吃辣。”
苏啸：“想腹痛死？我不拦你。”
透过帷帘的缝隙，苏啸能看见简覆云笑得咧嘴。
简覆云：“公子，你好关心我。”
苏啸搞不懂这倒霉孩子在乐什么，他也懒得去想。
羊肉馆上菜速度一流，小二很快端着一碟羊肋条和两幅碟筷过来。
苏啸倒了些干碟和醋，简覆云也有模有样想去拿干碟，被苏啸一筷子拦住了。
“辣的，别碰。”
简覆云忻忻得缩回手，只往碟子里倒了些陈醋。
恰巧这时，小二端着面来了，“客官，您的饭齐了，哎，这位客官怎么一直戴着帽子？”
苏啸面不改色道：“他不适应西北气候，脸肿了。”
脸肿的简覆云飞速啃完一根羊排，在苏啸正夹面往嘴里塞的时候，简覆云把他的碟子递到苏啸面前。
简覆云说：“公子，我想尝一口。”
苏啸：“？”
这人怎么抢食？
苏啸：“爱吃不吃。”
简覆云似乎特别执着于苏啸那碗汤面，如同变色龙捕虫趁其不备捞一筷子，又像缩头乌龟似的闷在帷帽里吃起了他抢来的那份。
苏啸不懂简覆云是何处学来的这摸不着头脑的坏习惯，像小狗抢食般，苏啸不叫他自己受这个气，也从简覆云碗里捡了几根面条出来。
简覆云没有拦着，苏啸透过帷帘缝隙还能见他在傻傻笑。
苏啸内心：莫名其妙，皇室子弟都是这般模样吗？
简覆云都沦落至此了，竟时不时能笑出来，该说皇家子弟是被保护得太好了，还是毅力顽强到面对无家可归都能坦然处之？
对面的简覆云已经把碗捧进帷帽里大快朵颐了，看来是饿了许久。
两人吃完了饭，苏啸没闲着，他叫简覆云先回去客栈，自己要去找些活干，之前那家的茶馆肯定是不能去了。
简覆云却摇头道：“我要跟着公子。”
苏啸想说“你是狗吗走哪跟哪”，还是没说出口，两人认识没多久，苏啸仍忌惮对方身份，这样一说貌似有点冒犯，改口道：“随你。”
两人从街头走到街尾，从西巷到东巷，从日光耀人到日落西沉，直到金城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灯笼，苏啸还没找到干活的地。
茶馆酒肆里，要么不需要尺八伴奏，要么已经有适合的伴奏了，如此一想，最开始找的那家算好的了。
在大封国，尺八这种乐器日渐式微，当下流行的是笛子古筝一类音调悠扬清脆的乐器。
苏啸正想着要不要厚脸皮再去今早那一家求个伴奏时，一旁的简覆云沮丧又怯懦道：“公子，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苏啸如实说道：“没有。”
苏啸居无定所得流浪，在大封国内窜来窜去，甚至在大封国境外漂过一段时间，赚了点铜币就拿去吃，要不是有简覆云在，那客栈他是不屑于住的，就像在山脚下那样找个废弃屋子，棚子应付，找不到就爬树上睡，就算没有简覆云，那些钱最终也会变成吃的通通入腹，根本存不了一点，像今天这种情况，对苏啸而言是习以为常的事。
拖累了，好像也没有拖累。
简覆云咬咬牙，承诺道：“公子，我可以去打猎，现在就去。”说着，他还真就要往山的方向走，被苏啸揪着领子拉回来。
“去什么去，给老虎当塞牙缝？”
苏啸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说完才惊觉自己失言。
简覆云倒是一脸无所谓，好像传闻里那个被狼啃干净的不是他一样，坦然笑着：“若不是遭人暗算，老虎我也能猎得。”
苏啸本来就懊悔，简覆云这么一说，愧疚感噌一下涌上了苏啸心头。
“我的意思是，天黑，太危险了，而且，还不至于去打猎。”
金城群山相接，山中野味自然不少，但苏啸对于杀生一事不热衷，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才会进山找猎物，专找单身的雄性动物下手，单身雄性体型更大，皮毛为了吸引雌性会护理得油光水滑。
而那匹狐毛，还是苏啸一年前从某人家里顺出来的。
简覆云柔声道：“嗯，公子说的是。”
午后的大街上，白亮带着寒意的日光洒满大道，驱散了人群。于两侧灰瓦建筑中夹着的天空带着西北独有且寂寥的灰色，云像是抹子刀于苍蓝色中划过的一道白，虽显突兀，但也很快散去别处。
又是个和前几天一般的好晴天。
这几天苏啸零零碎碎替人做了些工：修葺屋顶，寻找丢失的羊崽，捡柴火，替酒楼跑腿，尺八街边演奏，还抽空帮人抓了个小偷。
简覆云也想尝试着帮忙，但他一身伤不说，出行不能露面，实际只能在苏啸街边演奏时当个喝彩的吉祥物，或是在苏啸补修屋顶上递个瓦片茅草。
如此这般，钱很快会用完，住客栈的花销，加上两人的衣食，那天给简覆云洗澡用多了水还痛失了三文钱！
苏啸当时还没说什么，简覆云看着三文钱因他而没，眼睛又要冒泡泡，苏啸象征性安慰了他一下才作罢。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街道迎着阳光走，这般的明媚，在接下来几个月很难见了。
简覆云忽然快步两下，和苏啸并肩，颇为惆怅道：“公子，我们今天能找到活儿吗？”
苏啸淡淡说道：“总能找到的。”
年关将至，无论何处都在忙碌，总有缺人手的时候，当然这是在乐观的情况下。
简覆云又心生好奇：“公子，你一直是如此吗？四处走走停停。”
苏啸不情愿多说，又是淡淡的一声嗯。
简覆云好似是没感受到苏啸的冷淡，话匣子一打开便停不下来，一会说起这地方的寒意，西北的天与云，又讲都城的美食，询问起苏啸继金城后又要往哪去。
苏啸还没来得张口，袖子便被简覆云拉住。
简覆云的声音从帷帘间传来：“公子你看，那是什么。”
简覆云手指的方向是几条街道中央汇集的宽阔地带，那处正有不少人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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