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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鼻息相接，梨汤的甜腻混着药香肆意游过姜小寇喉间，一路往前钻进了她的心里。
梨汤渡完，唇上的温度消失，她连着深呼吸了好几下总算缓过劲来，甫一抬眼定睛望去，呼吸再次凝滞。
手中纯白的山药糕已被他咬去一角，惹眼的红痣在白渣下若隐若现，红唇皓齿间，微湿的糕点洇出点点灰色，衬得薄唇愈发鲜艳。
姜小寇下意识抿紧唇瓣，伸出舌尖偷偷卷走留在唇上的梨汁，凤目微眯，味道不错。
熟悉的香气再度袭来，她急忙抻直胳膊肘，撑着卫明言站起：“不用，我自己会拿。”
说完，她取走一块山药糕咬下，匆匆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跟白尘走，其他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不等所有人反应，她飞快奔向马厩，骑上最近的那匹消失在后门外。
接到命令的白尘最先动作，他看向颜慎道：“师父，这些人我该送去何处？”
“自然是国主的住处。”
对此早已习惯的颜慎迅速分配好人手，领着那些失落的男子们离开了医馆，白尘见状也领着人往小院走去。
眨眼的功夫，院子里只剩三人。
墨九拽着清溪一个劲儿质问：“你不是说公子定能把国主留住吗？如今这是为何！”
“那我也没想到卫公子他当着那么多人……”
清溪撇开他的手，跪地道：“卫公子不必忧心，国主应是高兴过了头才会这般，若想让国主看清你的心思，还请卫公子继续守着国主，尤其是今晚。”
“哎，清溪你把话说清楚，今晚怎么了？”墨九极其不满地推了他一把。
“按照国主的习惯，留下那些人多半今晚会被叫去侍奉国主。因此，卫公子今晚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得把国主留住。”
清溪一本正经道：“若是失了这个机会，后面再想留住国主就难了。”
卫明言含着山药糕，望着后门犹疑不定。
方才国主并未斥责他，偏偏却选了男子让白尘带回，若是他继续这般，会不会……
“公子，我觉得清溪后半句说的对。”
墨九牵来马车，掀开门帘道：“今晚绝不能让他们再接近国主，否则以后便会有更多的白夫侍，再想让国主留下确实更难。”
卫明言吞下山药糕，跨步迈上马车：“知道了，回去吧。”
——————
当晚，在外面晃荡整日的姜小寇不情不愿地回到住处，扔下缰绳问：“都安排妥当了？”
“回国主，他们都送回去了，其他几名都安置在附近的客栈。”颜慎躬身回道。
“很好，办得不错！”她拍拍颜慎肩膀，抬头看向南面那扇黑漆漆的房间，“明言还没回来？”
“国夫应是睡下了。”
睡了好啊，睡了好。姜小寇脸上终于扬起笑容，大步走向自己房间。
白日应付那些男子还真是疲惫，今晚她定要好好睡上一觉，消去内心的阴影。
可当她走进房间才发现，刚才那些话，说早了。
“拜见国主！”男子们装扮精致，齐齐朝她躬身行礼。
姜小寇使劲眨眨眼，再揉揉眼：“你们怎会在此？颜护卫不是给你们安排了客栈吗？”
“回国主，我等奉命服侍国主，没完成任务是不能离开的。”站在前排的一男子含情脉脉解释道。
“谁的命令？”姜小寇当即拉下脸，冷声反问。
“国主息怒。”众人赶忙跪地求饶，又一男子小声回道，“我们都是奉家族族长之命前来。若是没选上也就罢了，如今既被国主留下，我们便是国主的人。”
含情男子跟着附和：“是啊，国主收了我们的事现已传遍镜月国，若是今日我们留在客栈一直没被传召，我们的脑袋只怕就……”
说到这儿，含情男竟啜泣起来，其他人听他说完也纷纷低头抹泪，齐声哽咽：“求国主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哭声此起彼伏，姜小寇强忍下怒意，微笑反问：“哦，那你们想如何？”
“今日国主与国夫感情深厚，我等皆看得明明明白，也自知没有那本事能与国夫相比。我等只求国主今夜能留在此处，来日好向族长交差。”
含情男说得情真意切，每说半句就有人低声附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把人抢来的。
明明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里出来的人，白日展示的才艺也都是普通男子根本不会接触的内容，现在个个都想假冒白尘博同情，真当她是冤大头了？
姜小寇垂眼扫过众人，静静看着他们哭泣，等他们没什么力气了，这才慢悠悠道：“行了，你们便留下吧。”
“多谢国主！”男子们连声叩首，随即起身凑到她身前主动服侍起来。
“停，都给我在原地站好，不许乱动。”姜小寇厉声呵斥，快步退至房间外，“我只说让你们留下，可没说能做别的。”
“国主的意思，我们还是得死？”
“你倒是胆子大，可惜脑子太笨。”
她斜乜着那含情男，正色道：“地方我已经让给你们了，至于回去怎么复命我可管不着，若是你们真怕死也不会接下这差事。”
“话已至此，若是有人还要踏出这房门半步，我只好把人丢出院子去。”
姜小寇耸耸肩，转身走向最里间的空房，没想到身后还真有人敢追了上来：“国主，求求您，别扔下我们。”
看来今晚不来点狠活儿，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身侧的房门骤然开合，腰上忽然多出一双手臂将毫无防备的她直接拉进了屋子。
“国主，不是说好今晚要找明言研习医术的吗？怎么许久都不来，难道您忘了和明言的约定？“
姜小寇好不容易站稳，耳边麻酥酥的声音叫她说话都不利索起来：“你，你烛火都熄了，怎么又？”
“国主可是误会明言了，您都没来，明言怎敢擅自熄烛睡下？”
他埋首往颈间蹭去，略带嗔怪的语气传出木门：“自然是因为等您太久，连烛火都支撑不住，它自己熄了去。”
姜小寇从未见他这般模样，只觉浑身烧得更厉害，抬手连忙推拒：“别忘了我们的协议，卫明言。”
“国主说的是。”他自觉松开双臂，后退半步小声道，“我知道您不喜欢他们，我愿意帮您。”
漆黑的房间将一切感官都放大，两人虽然拉开小段距离，但姜小寇依旧能闻到浓烈的草药香将她层层包裹，只有咬紧牙关才不会溺毙其中。
门外那人还未离去，姜小寇收回胳膊，上前闷声问：“怎么帮？”
他仰头凑近，附耳提议：“国主若是不嫌弃，今夜可在明言这儿将就一晚。”
热切的呼吸散在颈间，姜小寇也跟着有些昏了头，侧身展臂将人抱起，低笑答：“既然国夫盛情邀请，我便遂你心意，搂紧了。”
说着，她转身单手拉开木门，朗声道：“颜慎，白尘，把门外这打扰我和国夫说话的人丢出去，还有，盯紧我房间的那些人，天一亮就送去客栈。”
“今晚我就宿在明言这，若是有人打扰我们歇息，一并都丢出去！”
不等他们回答，姜小寇当着几人低头落下一吻：“白日的梨汤不错，今晚可还有？”
意料之外的亲吻叫卫明言失了分寸，不顾那瓣温热还未离去，慌乱张口答道：“国主想要，明言这就去熬。”
“不必，我已经喝到了。”姜小寇抬头浅笑，见他脸颊浮出两团微红，回身揣上木门大呵，“看够了就赶紧办事去！”
“国主恕罪，属下这就去。”
房间内，姜小寇把人放在椅子上，瞬间冷静：“辛苦了，松手吧。”
卫明言楞楞抬头，对上她毫无波澜的凤目，倏地收回胳膊侧身与她隔开距离：“方才明言听见您与他们争执起来，便想了那法子帮您。不过您放心，明言牢牢记着协议，从此刻起明言绝不逾矩。”
“那便好，刚才你演得不错。”姜小寇随口夸完，转头走向床铺。
如今已是秋季，若是让他睡别处着了凉，第二日定会露馅；要是一起睡就得多□□被子来，依旧会引来怀疑。
这还真有点难办。
“国主，我来铺床吧。”卫明言主动站在床铺那头，弯腰安安静静整理起来。
熟悉的药香忽远忽近，姜小寇盯着那棱角分明的侧脸，思考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别弄了，就这么穿着衣服睡吧。”
她伸手在铺中间划出一条线：“你去里面，不要超过它就好。”
国主这是……要他同床共枕？卫明言望着床上仅有的一套寝具，颈间漫上酡红直冲头顶，眼尾绯红不已。
“国主，这，我……”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半句话都抖不出来。
“怎么，还想我抱你进去？”姜小寇不耐催促，“我今天累了，你再这么墨迹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不是，我听国主的。”卫明言赶紧爬上床铺里侧，四肢笔挺躺在那处，不敢乱动半分。
姜小寇见他这般，嘴角微翘，果然和她想得一样，方才那些都是他装的，看来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
她拉过棉被分出一半盖在身上，躺在外侧温声道：“赶紧睡吧，医馆明日可不能再空着了。”
“啊，是，明言记下了。”卫明言梗着脖子回完，还是那么直挺挺地躺着，手指无意间碰到香囊的线穗，呼吸也越发急促。
国主睡在他的房间，还躺在他身侧，甚至与他同盖一床棉被……
上次他与国主同寝还是在玉宁殿，当时国主醉得厉害，之后又对他做了那些事，今晚国主没醉也吻了他，这是便是说他已经成功了？
想到这儿，卫明言偷偷瞄向枕边，眼尾那抹绯红越来越深，或许清溪他们说的对，眼下他需主动把国主牢牢抓在身边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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