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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病人们望着他们逃离的方向，议论纷纷——
“那男子会武功！镜月国用男子做护卫的，只有国主。”
“刚才被砸出血的男医师，岂不就是……”
“不关我的事，我可没砸他！”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在为自己开脱，却无人注意到角落里，有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偷偷溜出了后门，与返回取药箱的白尘撞了个正着。
不等那人反应，白尘一掌把人劈晕，而后蹿进人群抱走药箱，带起那人再次从窗户飞出，留下屋内众人面面相觑。
一刻后，白尘拎着药箱和人回到姜小寇房间，将发生之事全盘托出。
“国主，是我没保护好公子，请您责罚。”
姜小寇取出雪松簪，略过他的话来到那闹事人跟前，蹲身质问：“你可认得这个？”
男子仰头不屑：“这么好的东西，我这打扮的人去哪儿见识？国主怕是问错了人。”
嘴还挺硬。姜小寇冷嗤一声，挥手示意白尘搜身，不想这次竟在他颈后发现了雪松纹身。
“还说不认识？”她掐起那处印记，狠狠一拧，“老实交代，谁指使你干的！”
男子因疼痛被迫扭头，脸上却龇牙大笑起来：“国主想知道？你问阎王去吧，我绝不叛主。”
话音落下，大量黑血从他口中喷出，姜小寇连忙掰开他的嘴，竟是先服毒后咬舌，就算能救回来也问不出什么了。
这翎公子还真是会洗脑。
她扔下男子赶忙洗净双手，看向在场之人道：“收拾干净了，不可让别人知晓，尤其是明言。”
“是，国主。”清溪端着脏水盆快步退了出去。
白尘扛起男子，犹豫片刻又道：“国主，这药箱……”
姜小寇想起他方才说的话，盯着药箱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放弃了去探望的想法。
“你先处理好这个人，再回来找清溪拿些治外伤的好药，连药箱一并送去。”
白尘微愣：“国主您不罚我？”
“对方狡猾，你一人能护他离开已是不易，我罚你作甚？”姜小寇挥手催促，“赶紧把他抬出去，一会儿安庆王就该来了。”
“多谢国主，我这就去。”
木窗微晃，姜小寇抱起留在脚下的药箱，萦绕在心头的怀疑散去大半。
对方如此煞费苦心，不过就是想让疫病继续传播，搞乱这镜月国叫她失了民心。
好在有惊无险，待秋汛过去、疫病消退，这笔账她定要好好与他们清算。
“姐，这是今日的赈灾情况，您看看。”姜小函送上奏本恭敬道。
她拉开奏本快速阅过，点点头夸道：“嗯，不错，越来越熟练了。明日你先去查查得病的那些百姓，方才有人钻空子在里头小闹了一场，我怕里头还藏有赤云叛徒。”
姜小函扫过她手中的药箱，立刻会意：“姐你放心，明日我定给你查得清清楚楚，绝不放过半个可疑之人。”
姜小寇摆摆手，语气很是不耐：“行了，少说漂亮话，赶紧回去歇着吧，明日有你忙的。”
“是，国主。”消息灵通的姜小函捂嘴偷笑，心道姐夫果然不是叛徒，脚步轻快跨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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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内，墨九捧着卫明言的手急得团团转：“公子，这伤口太深了，我还是去告诉国主吧。”
“我说了不可！”卫明言咬牙洗去伤口旁的血印，淋过白酒取来金疮药倒在棉布上，用力一按，“帮我包紧些，今日还未看诊，不能耽搁。”
墨九蹲在桌边，垮着小脸劝道：“公子，您都伤得这么重了，歇息一日吧！”
“我能等得，百姓们等不得。如今疫病好不容易得到控制，正是关键的时候，可不能在这时候松懈。”
卫明言见他慢吞吞的，抽回手臂咬上棉布另一头，快速包扎完毕：“等白夫侍把药箱送回来，我们就过去。”
墨九不情不愿地收拾完，低声应道：“知道了公子。”
不多时，白尘拎着药箱敲响房门。
“国夫，这是国主让我送来止血养肤的伤药。另外，今日闹事之人已被抓住，国主也派了安庆王去调查，并让我转告您定要好好休息，明日再去看诊。”
“多谢国主。”卫明言接过药瓶，眉头微皱，怎会连手指都使不上力？他又用力握了握，还是动不了。
他赶忙唤来墨九帮忙接过东西，抿唇笑道：“今日多谢白夫侍出手相救，国主没有罚你吧？”
白尘躬身道：“谢国夫关心，国主体恤下属，并未惩罚我。”
“那便好。”卫明言不动声色背过右手，打量着他又问，“今日那般危险，你没受伤吧？”
“并未。”
他点点头，吩咐墨九取出一包药材：“今日你未带面巾就与那些病人接触，很是危险，回去用它泡个澡去去病气。”
“谢国夫。”白尘接过药包，缓步退出了房间。
卫明言待他离开，赶忙合上房门回到书桌旁，抓起惯用的那支毛笔想写点什么，可手指却怎么都握不住笔管。
他连忙拿出药箱里的银针，寻着几个穴位扎进右手，穴位处竟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详的预感从心底升起，他不信邪地抓笔写字，却在纸上按出大团黑点，根本不受控制。
“公子，您快休息……”墨九看到纸上的黑团，哽住，“公子，您的手——他们怎么能如此狠心！我这就去告诉国主，定让她为您主持公道。”
“站住！我说了不许去。”
卫明言冷脸呵道，浑身散发出叫人胆寒的冷意。
墨九被他吓得一颤：“可是公子，您的手……”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动了筋骨而已，会好的。”他收起银针，故作轻松，“只是最近不能写字扎针，也不能碰水，许多事只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照顾好公子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今日我却让您替我受罪，墨九实在该死。”
“好了，快把桌上收拾一下，别让国主瞧见。”卫明言单手扶起他，柔声道，“你真心待我，又跟着我习医术这么久，合该被师父护着。”
“公子——”墨九望着他，红了眼眶，“不，师父，徒儿这就去，您安心歇着。”
“嗯，去吧。”
卫明言含笑擦去他的泪水，拿起白尘送来的药瓶看了看，眼尾绯红，他就知道，国主还是关心他的，只是现在忙不过来罢了。
待他治好那些病人，国主定会亲自来看他！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迅速从受伤的痛苦中抽离，继续认真为百姓们诊治，不能开药方便口述给墨九，绝不落下一个病人。
连着几日过去，百姓们的病症进一步好转，卫明言对此十分欣慰，每日回房时都会下意识瞄向隔壁房间，期盼着能与里面的人相见。
可每次他看到的不是房门紧闭，就是别人的背影，压根看不见国主的影子。
这晚，卫明言在不知第几次满怀期待后，实在压不下心头的失落，快步奔回屋内关上门窗，独自坐在桌边消化这份苦楚。
他拆开手上的布条，屈指握住毛笔在纸上比划，歪歪扭扭的墨迹甚是刺眼。
“怎么还没有好转？”他又用力试了几笔，这次却连笔都握不住，大滴墨团落在纸上，洇黑了大半张白纸。
卫明言跌向椅背望着自己的右手，又望向桌上的大片黑团，无声呜咽起来。
为什么，都这么久了为什么他的手还没好？
卫明言虚握着拳头，视线扫过桌上那两瓶国主给的药，泪水顷刻而下。
为什么，明明病人越来越少，为什么国主还是不来看看他？莫不是真的把他忘了？
卫明言越想越难过，他倒出药瓶内的粉末敷在伤处，咬牙啜泣着重新包扎好伤处，捧着那两个药瓶大哭起来。
待哭够了，他抹抹泪水，将药瓶捂在心口，自我劝慰道：“如今灾情未过，不可让国主因我分心，只要早日让大家痊愈，国主定会来看我的。”
——————
这日，卫明言领着墨九继续给百姓们诊治，不想刚看了两三个人，身旁的白尘便倒在了地上。
墨九赶忙将他扶到一旁的矮床上，喘着粗气道：“公子，他这样子好像是得了疫病。”
卫明言搭脉一膜，点头夸道：“不错，你的望术有进步。他的身体太过劳累，这才让疫病有机可乘，快去请安庆王来。”
“是，公子。”
姜小函听到这消息，二话不说就派人搭了个单独的棚子，把人送了进去：“姐夫你放心给他医治，外面有我守着呢。”
“多谢安庆王。”卫明言躬身行礼，吩咐墨九煮上消毒的药材，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他的病症，视线却被他怀中的东西夺了去。
这是，他的户籍簿！白夫侍为何要揣着他的户籍簿？
卫明言怀着疑惑取出户籍，一张纸滑落至他掌心，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国主都知道了，还命令白尘去查他的身份。
怪不得。
怪不得国主自那日见过白尘后就疏远他，甚至连他手上都让白尘送药来，原来是对他有所怀疑。
想到这儿，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冲上鼻尖，他仰头望天努力压下落泪的冲动，定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消化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腊八，过了腊八就是年，龙年就要到啦，给自己放个小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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