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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晓陪同白以迟换了住处,离静晚园尚远了些,好在那里清净些,免得闲杂人等扰了她养伤。
刚踏入这轩中,扑鼻而来的一股淡雅香气袭来,白以迟不自主地上前寻了寻,她拾起地上掉落的花瓣,擦拭掉昨夜的雨水,放在鼻尖处嗅了嗅。
“还是长老这儿的花开得娇嫩些,不像我的静晚园,一场大火毁得连树上的的鸟儿,都不愿在我这儿驻留了。”
夏韶尹眯缝着眼,掩嘴笑道:“圣女可别和我们这些长老相比较了,谁人不知你的住处用的是何等木材,院子里各种树木和装饰都是顶好的,怎么能和他人相比。”
当初夏长老选在偏远的地方的原因,正是为了避着花名轩长老,只是没想到花长老死皮赖脸,非得在做牌匾的时候掺和一手,便给这儿取了“文水轩”三字。
白以迟打趣道:“许久不曾来这儿了,长老这门上的牌匾还是这么令我欢喜,诶……刚刚进来怎么没有见到胡子爹爹,按道理来说不是总是喜欢赖在你这儿不走吗?”
不远处只听闻有锯木头的声音,循着声音找去,只见一人身着麤衣,手握铁锯,正打磨着小玩意儿呢!
小玩意儿精细,需得用小刀刻上许久,稍有不慎就会出什么差错,可得不似人样了,难看得很。
“我说怎么没看见,原来躲在这里给夏长老惊喜呢!”白以迟一手夺过花长老手中正在制作的小人儿,细细瞧了两眼,“胡子爹爹手艺就是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弄来两件玩玩儿。”
花名轩噘着嘴将小人儿抢了回来,摆到夏韶尹面前,嬉笑讨好道:“阿尹,喜欢吗?做好了送你!”
夏韶尹不愿理她,说完便离开了:“那晚多谢你那一票,改日再谢。”
花名轩缠着赶了出去:“别啊,我看今日就适合谢我……”
白以迟痴笑着摆摆头,回了自己的屋中,花长老还是那个样子,不曾变过一分。
静晚园内,被烧毁的屋子聚集了不少的工匠,他们正拿着图纸预备着重新建造,嘈杂的声音难免不传得到处都是,谁人听了都会觉得心烦。
这几日,荣卓并未离开,而是躲在静晚园四周照看着自家的主子,好在白以迟有意离开,他这才寻着机会进去。
荣卓越下高高的枝头,扯了扯自己显得凌乱的衣衫,环顾四周无人后开门进了去,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正屋,看着无所事事的主子,连忙道:“主子赖在这儿了不成,还不随我下峰,你这筑坝的差事,难不成真要被别人抢了去?”
万俟尘望向他,心中无比激愤,若不是他手脚毛毛躁躁,又怎会烧毁了人家的住所,他双目盯着荣卓看了许久,胸中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荣卓四处偷瞄时,正好撞上万俟尘的闪着火焰的视线,他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读懂了万俟尘的心思,手脚瞬间不知如何摆放,良久才做出解释。
“主……主子,我是替你管辖的百姓着急,不能怪我,大不了……咱以后有钱了再还回去,现如今还是筑坝的事情要紧,话说回来,你找到解决洪患的方式了没有?上次太着急忘记问了,一直没敢下峰呢!”
好家伙,之所以不下峰并不是担心你主子的安危呀。
荣桌埋着头,一时之间万俟尘竟不知道对此说些什么,他起身走向屋外,烈日照射在他的身上,影子也随着他的走动而浮动着。
“法子倒是有,但现在不在我的手上,还得想个方式将它拿到手才行!”
“在哪儿,我去偷来。”
偷偷偷,万俟尘顿时感到万分说不出话来,怎么这家伙脑子中只能想到这些呢?
他晃了晃脑袋,慢慢陈述道:“在圣女那里,只是她不肯与我讲,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未下山的原因,所以我需要拿到这个法子之后再回去。”
荣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万俟尘望着嘈杂的窗外,继续说道:“以后你进来不必再摸摸索索的了,走正门就是,圣女已经知道你了,还有,你来无碧峰已有好几日了,还是赶快回夜幽去吧,给我盯紧王善霖,看看他有什么动作。等我拿到抗洪的法子就立马下峰找你。”
“什么,圣女知道我了?我藏的得那么隐蔽,她怎么会找到我呢?”荣卓在意的点总是和万俟尘不在同一条线上,这也令万俟尘十分苦恼。
好在他虽是这个性子,倒是没有耽误什么大事,否则万俟尘必然是不肯将他留在身边的。
日头已愈渐毒辣起来,时不时的有几个蝉飞上枝头出来鸣叫,给了烈日正当的理由。
白以迟一手撑着头,双腿曲着,悠闲地半躺在软榻之上,桌上递过来的果盘一个接上一个,屋中没有多余的装饰,静雅得很,给白以迟此刻的心情添了几分平静。
日光照射进来,正巧打在了白以迟的左手上,她尝试着伸出左指去触碰这温暖的光头,顺便将手翻了个面,指甲反射出来的光,似极了秋日的田野麦子金黄,不由得对此多看了几眼。
她扬起眉尖,嘴中这才吐露几句:“滚灯制作得如何了?”
先前忙着祭祀祈福,将这制作滚灯一事抛在了一边,好在一切都还顺利,这才想起问了一句。
霜晓立在白以迟的上侧,用自己背面的身躯替她遮挡着烈光,骨柄刻有梨花的团扇轻轻上下摆动着,气温升得快,难免不有些热。
她边扇边回答道:“这制作滚灯虽然繁琐,却只要有技艺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所用的材料,我无碧峰中却稀少得很,需要从外头购置,或者去那有毛竹的山区砍回来,想要在这几日赶制出来怕是来不及了。”
白以迟停下手中的吃食,愣的从软榻上坐起,她摆弄了下自己的衣袖,说道:“那就去买,我无碧峰又不缺少那些银子。”
霜晓解释道:“圣女有所不知,想要去购买的话一时之间也集不出抗洪的那么多材料,我们只能去边远的山区去砍,前几日我让家奴去寻那山区,竟没想到有人占据着那片无主的山地,我们派去的人根本靠近不了,也因此空手而归。”
白以迟拿过腰间别着的玉笛,那玉笛似竹节,在她手中不停地敲打着,尾端还有一抹流苏坠下,正随着敲打摇摆不定,她起身踱步,停在了中央。
脑中闪过的设想画面一遍接一遍,直至步伐停下,玉笛重新别回到腰间,才沉稳道出来:“有人占着山地,倒是有些意思,在哪个地界?”
白以迟想证实一下自己心中的想法到底正不正确,霜晓肃穆地说:“夜幽地界离此地不远,我们选在了两界交汇处的那处无主山地,正好产出的毛竹数量达到了我们需要做滚灯的数量,而且离夜幽发生水患的地方也相近,届时支援也能迅速些。”
两界交汇处,本是无主之地,因当初云夏四洲划分之时,考虑到本是有主人的,只是多年来饥不择食,便离开了这空野荒地。
百年后这里变成了荒山野岭,再也没有人管辖负责,恰巧云灵一族与云夏四洲隔绝开来,那山头也便成了两处界限交汇的地方。
“嗯,看来我猜测得不错,单凭普通百姓绝不可能做到大规模占据在那里,只是你们进不去,想要打探到信息的确不容易。”
待日头移开,白以迟请提裙摆又坐了回去,她示意霜晓上前来,附着在耳旁轻声细语讲了几句,便顺手捻了几粒果子离去,找胡子爹爹叙话去了。
斜阳从文水轩的东侧抚过西侧,将好几个屋子照得暖洋洋的,大树遮阴,傍晚轩中的庭子倒也凉爽,聚了不少的人。
昔日追求夏长老的花名轩,也在这与白以迟叙说这闲话,还有祈福那晚,当众公布他为云灵圣女兄长的万俟尘也被邀至此,只是他来得迟了些,被罚了酒。
桌上琉璃盏承装小菜约莫有十来碟,各式的糕点也有不少,还有必不可少的陈年佳酿也被摆上了桌。
花名轩拿起用陶瓷罐装的竹叶青,连连挥舞着双臂:“”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已后始颠狂。可惜啊,终不是金盏,少了些许味道!”
夏韶尹摆出让他走的姿势,嫌弃道:“我这文水轩中,可不比圣女的静晚园,没有那么多好东西给你使用,花长老要是嫌弃还请离席!”
花名轩顿时收回了眉飞色舞的表情,抱着竹叶青抽搐了两下嘴角,低声埋怨道:“没有就没有,我又没说什么嫌弃的话!”
“你说什么?”
“没没没,我哪敢说什么呢!”花名轩将酒给白以迟和夏韶尹两人各倒了一杯,刚想着再去给万俟尘倒去时,立即皱了皱眉,“诶,这人呢,都到了吃饭的时辰了怎么还没来?”
白以迟抿了一小口,赞叹道:“夏长老这儿果真是好酒,倒是我自己酿的梅花醉与这相比都显得逊色了几分。”
喝完笑道:“没来?那胡子爹爹可不要在乎太多,迟到了就是迟到了,待他来了可要好好罚他一顿。”
花名轩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嗯,以迟丫头说得对,四人席面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等他一人,确实不妥,该罚,该罚!”
来文水轩的路不像其他的路好走,弯弯绕绕的,万俟尘因此废了不少的时间,待他们三人吃得正起兴时,万俟尘这才赶到。
他忙慌说道:“来迟了来迟了,还望两位长老莫要怪罪。”
夏韶尹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白以迟却看不过去了,说道:“兄长好生偏心,我也等了这么许久,怎不曾见你对我说一声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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