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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墨在房间里开始整理东西,她只想带走一些衣物,还有陈彦……送给她的东西,其它一概都留给房东,看房东是自留、送人抑或扔掉。
她走进房间,拉开衣柜,里面还有给陈彦织围巾和毛衣剩下的毛线,看着那些毛线,她的眼泪又开始不听话地滑落下来,滴落在地板上,回应她的是眼泪落地的“啪啪啪”声。
她把毛线也放进皮箱里,仿佛这里面也留有陈彦的气味。
花了半个小时,才把想要带走的衣物放进大皮箱,连同上次陈彦叫王喜杰每隔一小时给她送上的礼物,除了已经凋谢的花,其它的她也一并带走了。还有那柑普茶,恐怕接下去的日子,她要靠它们才能撑下去了。
刚把这些东西整理好,就收到了一条彩信,她打开一看:是一个优雅的女人正在浇花的照片。单看侧脸,她就知道那是她妈妈。看拍照的角度,应该就在他们家对面的巷子里。
她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用力地捏着手机,关节泛白到仿佛随时都可以断掉。
她的惊恐来自发短信的人。在她惊恐万分时,又进来一条彩信,她手抖地退出点开新彩信:萧爸爸正在餐桌上看报纸。仍然是在不远的角度拍摄。此时她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浑身都在颤怵。
她按了回拨电话,从指缝间有气无力地朝着对方低吼:“你到底想干嘛!时间都还没到,谁允许你去我家的!”
对方不慌不忙地迎接她的怒语相向,“我这是提前部署,提醒你时间就剩最后几天了,你再不抓紧,我手下的人可没什么耐心。顺便提醒你哦……”那一声“哦”音调上扬,让萧子墨不寒而栗,“你别想去找人帮忙,我是专门从马来西亚请来的□□,只要我这边出事,他们可是很尽职的,会有很多种方法让你父母消失得无影无踪!哈哈哈……”
她那如同地狱般传来的幽灵声音,每一声都在挑拨着她脆弱的神经,最后的笑声,更是让她几乎发疯,“啊……”的一声,她狠狠地将手机摔了出去,可是手机里的声音并未因此消失。
“我劝你冷静,你现在的疯狂是我早就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好好利用最后几天处理好和陈彦的关系,然后……给我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几个字,陈晓冉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配合上她阴森恐怖的音色,就仿佛是地狱里恶魔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感觉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弱,最后是窗外的路灯上场,微弱的光线照进她的房间,她麻木地爬过去抓起手机,将里面的信息和通话记录删除,再缓缓地站起来,还没站稳,身体就已经摇晃得不行。
她艰难地扶着墙壁,颤巍巍地走出卧室。
来到茶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冰凉的水下肚,瞬间寒透全身,让她原本就心寒的心更如坠入冰窖。她整个人无力地跌进沙发里,闭上眼睛……
门外响起了阵阵无序的敲门声,“开门……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给老子开门!”
是陈彦的声音!她的心里闪过兴奋,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秒钟时间,随之她又缩回了沙发,蜷缩着身子,仿佛一只带壳的乌龟。
门外捶门的声音依然此起彼伏,伴随着的还有那每日在她梦里缠绕的声色,“子墨……我求求你,你开开门,我只想看看你……”
那一声声磁性有力而又灌满了他柔情的声音,才是对她精神上的最大折磨!
来自陈晓冉无处不在的力量,犹如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她的手脚网住,让她动弹不得。但却无论如何也网不住她的心,而恰恰是这网不住的心,才让她几近崩溃。
她想去给他开门,抱抱他!他是那么骄傲刚毅的人,此时却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在她门外苦苦哀求……
“子墨……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快给我开门……我只想看看你,抱抱你……”
那一声声的呼唤,也没能让她打开那扇隔开他和她的门。
他明明就近在咫尺,却仿佛距离着十万八千里。她不能心软地跑去开门,她怕看到他以后,就会沉沦下去……那么他的性命、她父母的性命……她没办法对三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性命弃之不顾……她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她听到“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坚硬的物体重重落在地面上。
是陈彦!
她心尖一颤,跑去门边,手握住门把手……还没等他拉开门,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声音。
“陈董!哎呀,我的祖宗啊!我找遍了你的房间,还跑回公司、去萧小姐的公司都找不到你,原来你跑到这边来了。天啊,你的额头、手心这么烫,走,我们去医院……你倒是自己用点力啊!我扶不动你啊……”
站在门边的萧子墨听到秦伯言的声音,不禁紧张起来:他发烧了吗?
“不行不行,我没力气了……”说着,又有重物“砰”的一声摔到地面,门外的秦伯言正大口喘着粗气!“你今天倒好,自己给自己养足了睡眠,我可折腾了,昨晚又是满城找你、又是叫人把车拉走、又是送你去医院包扎、又是照顾你,今天好不容易把你哄睡着了,还得跑去公司给你处理业务。我这哪里是助理?我都快成你老妈子了!我现在已经没力气了……”
门内的萧子墨心急如焚——万一把他烧坏了可怎么办?他还受伤了!秦伯言,你倒是争点气啊!
“咳咳……”
“陈董,你醒啦!有意识了就好,走,我们去医院,你试着用力站起来,我给你搭把手……”
听到他醒了,她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下了,但还没等她舒完这口气……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等她开门……我不信那么善良的她,会对我这么狠心!你不要管我,你走……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子墨……”
“萧小姐可能不在这里,要是在的话,他肯定会给你开门的。你浑身发烫,肯定是发高烧了,估计是伤口发炎了,让你今天睡着睡着就突然跑去沐浴!头上的伤口都进水了!医生千交代万交代一定不能碰到水。你倒好,巴不得整个人扎进水里!”
“火……有火在烧我!我要水,我要水……”
“陈董,你别吓我!你等等,你应该不是自己过来的,老张是不是在楼下等?”
秦伯言赶紧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老张,你在萧小姐公寓楼下吗?”
“你赶紧上来,陈董生病了,我一个人扶不起他一米八几、五大三粗的人,你快来给我搭把手!”
挂完电话的秦伯言,瘫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
很快,“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老张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出来。
“陈董怎么了?我刚才看着就觉得很不对劲,要送去医院,陈董死活让我送他来萧小姐这里。”
“别废话了,赶紧送他去医院,再耽误下去都要烧出毛病来了!我可不想以后在一个傻子底下做事……”
“你说谁傻子呢?”
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却还是把秦伯言吓得够呛,毛孔都竖起来!
“我说老张是傻子……”
“……”
随着“叮”的一声再次响起,外面的声音终于越来越小……
萧子墨无力的身体垂了下去,她靠在门上,沙哑地哭着,这几天她已经哭到快没声了,眼泪愣是如同源源不断的源泉一般,怎么也流不光。
她的思绪还未平复,门外再度传来了敲门声,和陈彦捶门的声音不同,这次是有节奏的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子墨,你开一下门,我给你买了些吃的,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她清了清嗓子,张开嘴巴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如此的沙哑,“不用了,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门外的焦急声色更甚,“你感冒了吗?怎么声音这么虚弱沙哑?你快开门,不然我去找房东拿钥匙了!”
萧子墨只好转动门把手,侧身让他进来。
汤浩宇打开旁边的灯,一张苍白无色的脸映入他的眼帘,她伸出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
“你脸色不太好,”汤浩宇伸出手触摸她的额头,感觉她没有发烧,才松了口气,“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萧子墨摇了摇头。
“坐下来吃点东西,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没事了。”
明天起来就没事了吗?他的伤势严不严重?秦伯言说他有可能是伤口发炎了……
此时,她牵挂的依然是他的身体。
她抬起头,眼中的焦急、担忧之色撞进他的眼里。
“能帮我打听一下陈彦被送去哪个医院吗?我想去看看他,不看他一眼,我不放心……”
看着她恳求的眼神,他没办法拒绝她。
“好……不过你要答应我,先把粥吃了。”
“好,我现在就吃。”
说完就打开餐盒,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直到被呛到,激烈地咳嗽起来。
他抽出桌上的纸巾给他擦拭,温柔地俯拍着她的后背,让她顺气些。“慢点吃,别着急……”
她又扒了两大口,结果刚吃下去,胃部就一阵翻滚,她跑去马桶吐了个精光……
汤浩宇跟进卫生间,从洗手盆旁抽出一张洗脸巾,拧开水龙头冲了热水再拧干递给她。
他眼里的眸色越来越紧,心疼溢于言表,“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这么不爱惜自己……”
汤浩宇旁听侧敲地打听到陈彦的住院病房,九点多抵达医院门口,她愣是等到老张回去,才敢上楼。来到他病房门口,踮起脚尖往里瞧,看到秦伯言坐在床边,陈彦手上扎着针孔,正打着点滴。
她闪躲到楼道,等到十一点多,护士进病房给陈彦撤去吊瓶,秦伯言在另一张病床上呼呼大睡后,她才轻轻转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蹑手蹑脚来到他身旁,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明明才一天不见,他却仿佛消瘦了许多,头上和手背上缠绕的纱布,都在提醒她,他这两处地方受伤了。
她轻轻地将手触摸向他熟睡的脸庞,一触碰到他的肌肤,熟悉的温度、触感,瞬间从她的指腹传入她的心房,使她心尖一颤,眼泪随之“啪嗒”滴落在他的脸庞上。
他眼角抖动了一下,嘴里嗫嚅着“子墨……”
她慌忙缩回手,才发现他只是在呓语。她走到旁边,看到水果,就拿起水果刀削了一个放在上面。再用白色袋子轻轻盖在它上面,让它没那么快被氧化变色。
她又在他身旁坐了许久,帮他舒展眉头,沾了水湿润他干巴巴的唇瓣,又帮他掖了掖下巴处的被子。最后握住他的手,而他仿佛有感应一般,也用力回握着她的手,嘴角露出孩童般心满意足的笑容。
快一点时,她才不舍地抽出手,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关上房门离开了。
汤浩宇将她送回公寓后,在楼下的车里,又待了近两个小时,看到她卧房的灯开了、又灭了好长一段时间,确定她现在应该熟睡了,才轻轻启动车子回自己的住所。
翌日一大早,汤浩宇就给萧子墨带来了早餐,看着她吃下早餐,才放心去公司上班。
对于汤浩宇做的这一切,她想拒绝,却无力说出口。她已经狠狠伤过一个人,不,有可能是两个,还有安子宁……
她深知这时候让汤浩宇别管他,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伤害一个人。她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为了不让以后陈彦追查她的踪迹,她并没有去买车票、飞机票,也不敢叫网约车,而是拜托徐依琳帮她约了一辆车,准备后天一早就走。
徐依琳平时经常会打电话叫车,有她熟悉的联系车渠道。
汤浩宇走后,她给房东打去电话,说自己过两天要离开,这里的东西可以留给下一个租客使用。
房东在电话里跟她寒暄了两句,挂了电话,她才开始去清理冰箱的东西。打开一看,才发现冰箱里满满的食材,与陈彦的记忆再次席卷而来……
在商场买菜的玩闹、在厨房做菜和洗碗的嬉闹、吃饭时候的各种小孩子抢食笑声、他帮她洗头发的温柔……她蹲下身子又狠狠地哭了一场。
冰箱因为它打开迟迟未关上,传来阵阵的警报声……
她清理了冰箱的食材,拿去送给住在三楼的一个阿婆。
返回到公寓后,就给冰箱断了电,开始收拾她书架上的书,她挑选了自己最喜欢的几本书,放进纸箱里……
她要带走的东西不多,也就是穿的衣物、鞋子、书,还有陈彦送她的所有东西,就当做是往后余生艰难日子的纪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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